“累了就靠着徒儿吧,师父,你生几次气都行,不,生气对身体不好,不开心就打我吧,我不怕疼。”
宋观穹说着还举起她的手打自己,夏诉霜收回自己的手。
“我不想这样……”
她转身将额头抵在他胸膛上,伏在他怀里。
宋观穹眼眸明亮了一瞬,已经到了可以拥抱的距离了,他爱极了师父依赖他的样子……
抬手顺着她的背,他安慰道:“别伤心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夏诉霜心里的郁气慢慢被抚顺,忽略了他的称呼,“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吃饭,也不该砸东西。”
她刻薄、
年长、不可亲近,大概也不会讨人喜欢,一想到这个就红了眼睛。
“师父大概是难受才这样的。”
她确实难受,心好像被放锅里干呛一样,又闷又燥,连喘气也累。
怀孕真的很累,每一天都心悸气短。
“累了就睡一觉吧,我陪着你。”宋观穹的声音低沉平缓,可以安神。
夏诉霜闭上了眼睛,慢慢平静了下来。
睡醒了发现自己还靠在徒弟身上,往后看,阿霁也睡着了,他的右手就横在自己小腹上边。
因为怀有身孕,夏诉霜的胸口沉坠了不少,压着他的手,被衣料勾勒出了满月形……
她看得心悸,以为人还没醒,小心地把他手臂轻轻挪开。
宋观穹根本没有睡,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
师父没有跟他生气。
发觉她要往后看时,他才又闭上了眼睛。
有瓷罐的轻响,然后师父的气息靠近,脸上点点微凉,伤口被她涂上了一点药膏。
—
所幸山中夏日比别处要凉爽,林中长风徐徐吹来,令人暑气尽消。
到了晚间,天上点点星子都比别处璀璨明亮。
宋观穹坐在稍矮的竹椅上,一手打扇,一手轻轻搭在她肚子上,对着孩子闲话。
夏诉霜也跟着听那些典故,不时被逗笑,忍不住说道:“阿霁一定能当个好阿爹,谁家女儿嫁了你……”
她突然不说了。
从前阿霁尚可称之为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将来多了个私生子,谁嫁过来就委屈了,她还算得上半个“罪魁”,行事不端,也不配做一个可以谈论儿女亲事的长辈。
“徒儿不会娶别人,有你,有这个孩子就够了。”宋观穹握住她的手,神情严肃。
她似笑非笑:“我是你师父。”
宋观穹纠正她:“你是孩子的阿娘,我是孩子的阿爹。”
他喜欢两个人被各种东西捆绑在一起,便会离那些患得患失远些。
“孩子,总要个名分的……”他假作无意提起这件事
夏诉霜沉默了一阵,说道:“就说是……捡的吧。”
“那别人问,孩子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像呢?”
“巧合而已。”
宋观穹不愿答应:“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认祂,我认。”
什么叫她不认,夏诉霜又要动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让所有人知道,祂的阿爹阿娘是什么关系?”
知道又如何,宋观穹就是要坐实与她的关系。
他早就想表露自己的心意,又怕一开口就遭她拒绝,近来师父愈发准他挨近,他才会提起此事。
“反正师徒做了这么多年了,不如我们……做夫妻吧。”
宋观穹想跟开玩笑一样说,试探师父的口风,可又无法假装轻松,变成一种扭捏的正经。
夏诉霜睁着眼睛凝固了一会儿,才坐正了,激动道
:“你这几日越发没大没小了,此事有违礼法你难道不知?”
她更有些隐隐地在意,阿霁同她提这个,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
怎么想,从师徒怎么都不该变成……夫妻。
宋观穹倒头头是道:“靖国北面,妇人常有兄终弟及,父死嫁子的做法,就是南方也有兼祧两门、典妻……婚姻关系不拘如何,暂不说对错,都是为了子嗣绵延。
从来都是香火在先,礼法在后,既然有了孩子,礼法已是破锣一块,还敲来做什么?其实礼法说出来,不过是应上层治理百姓所需,其实都是可以变通的。”
“我不懂你这些绕来绕去的道理。”
“我不如师父迂腐。”
“为师不是迂腐,是你年岁尚小,出了这样的事,将来早晚有后悔的一日,那时”
“徒儿不觉得委屈,更不会后悔,娶别人是不可能的,就娶你一个,师父不嫁,咱们照旧这样过。”
“你这是……”
夏诉霜久久说不出话,看着他炽热而直白的眼神,甚至想问他是不是对她……
不行。
不能问。
她眼下还不想说这事,夏诉霜知道自己的心思还如萤虫一般游移不定,阿霁更年轻,怕是都没定性。
不管如何,眼下还不是发生巨大改变的时候。
“我如今不想理会那些烦心事。”她移开视线去看天边的星星。
宋观穹只能止住话头。
但他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师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