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5
到家的时候, 夏梦仍旧没有消火。
官泓要将母女俩送回家里,也被夏梦拒绝,他立在原地,带些尴尬。
夏梦朝他扁扁嘴,拽着夏美娟,往回走。
争吵从两个人一进电梯就开始爆发。夏梦掐着太阳穴,疲惫地说:“你怎么能一上来就提房子的事呢?”
夏美娟瞪着他:“我说你怎么吃饭的时候一直死板着张脸呢, 原来是为这件事。提房子怎么了, 都准备结婚了, 这件事还用藏着掖着?”
夏梦说:“不是藏着掖着,是你自己说话的方式有问题。有谁跟你一样, 刚一坐下吃饭就谈这个的, 好像我们多穷多想要人家东西似的。”
夏美娟冷笑:“跟他比起来, 咱们就是穷啊。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呢, 一个杂货铺老板的女儿,泥腿子洗不干净的!”
电梯中途打开, 上了几个人。夏梦忍下一口气, 跟夏美娟暂时休战,互相背对着谁也不高兴看谁。
等到进了公寓,夏梦一脚蹬了鞋子, 赤脚走了进去。走过两步, 想到官泓的话, 又埋头回去玄关把拖鞋趿上了。
夏梦说:“我是什么出身, 我自己很清楚, 不用你过来一遍遍提醒我。正是因为我自己清楚自己的情况,才不想让官泓觉得我跟他结婚,就是为了他的钱他的房子,敝帚更要自珍。”
夏美娟说:“你是也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幼稚呢。让他在房子上加你的名就是自甘堕落了?你一句话打死好多中国人啊。
“再说了,贪不贪钱不是你做出个姿态就有用的,他要是觉得你不是,那你就不是,他要觉得你是,你再怎么撇清也没用。”
夏梦非常厌恶的就是“人家怎样我也要怎样”的论调,说:“人家还杀人呢,你怎么不去杀人,占便宜的时候就喊看齐了。”
夏美娟彻底气坏了,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憋闷半天,才豁出去地说:“我这是为的谁?”
夏梦一怔,却仍旧不甘示弱地道:“这件事上,我不用你帮忙,官泓对我很大方,从来没有吝啬过。”
“那是婚前。男人婚前婚后变得可快了,他现在是对你千依百顺,你能保证十年二十年后也是一样吗?”
夏梦咬了咬牙:“我能保证。”
夏美娟不屑:“你拿什么保证,签了合同的都还能违约呢。身边离了婚的我见得多了,之前哪个不是恩恩爱爱的。”
夏梦说:“你都不信他了,还怎么谈?”
“这个世界上,能信的人除了自己,就是钱了。哪怕是父母啊,子女啊,都有靠不住的时候,”
夏梦叹气:“你其实还是在埋怨我呗。”
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各自分坐到床的两边。过了会,夏梦起来给夏美娟拿了毛巾跟洗漱用品,说:“去洗澡吧,不是说流了不少汗嘛。”
夏美娟没好气地接过来,往浴室里走。
夏梦去倒了一杯水,喝过两口,有点不甘心地走到浴室门口,敲着门说:“其实就是你不说,该给的那些,官泓一样都不会少给我。”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你知不知道单是首饰,他就送了我多少钱。”
就连夏美娟提出那样无理又可笑的要求时,官泓也保持着礼貌的笑容,牵着夏梦的手说:“我是一直都想把她的名字跟我写在一起的。”
“无论是在什么地方。”
他越是大方,夏梦就越是觉得尴尬,好像联合起夏美娟算计了他一回,还没结婚呢,已经提前为离婚的事做准备。
夏梦从不觉得官泓会在经济上对她吝啬,不管是她想要首饰还是房产,他都会乐于将这些端到她的面前,甚至问她还要不要再多一点。
可这不代表,她自己就能允许自己开口索要。她有什么资格能要求在他的房产上加名呢,她自己也并不需要。
夏美娟不一样,还带着一种定式思维,认为婚姻是拿来交换的筹码,你爱我,就要用物质来证明,而这当中,当然是房子最为稳妥。
夏美娟无法跳脱自己的阶层和认识。
官泓眼中,只怕早已经将她和寒酸贪婪这样的词挂上钩。
而这正是夏梦觉得最难堪的地方,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事。
浴室里传来拖鞋走在地砖上的啪嗒声,夏美娟过来把门打开来,劈头盖脸骂道:“行行行,你们俩是一条心的,我是外人。”
说完反手就要关门,夏梦抵住门,说:“每次都是这样,一跟你说点正经事,就爱上头,我说过你是外人了吗,你自己不要给我套帽子。”
“你嘴上没说,心里还不是这么想的吗,说我卖女儿,死要钱,给你丢脸了。”夏美娟索性从门里出来:“不洗了,现在就走。”
夏美娟是风风火火的性格,说到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何况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一点劝说的话都听不下去。
夏梦拦也拦不住,说又说不通,实在着急了,说:“行啊,你走吧,我才不给你买机票呢。”
夏美娟把自己带来的帆布包拉好,说:“谁要你买机票了,没你我难道连家都回不了吗,我还不稀罕你那点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