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云对查宫的感觉其实很复杂,这个人从中学时代开始就带头孤立他,甚至没少在巷子里堵他,可查宫是柒沅珲死后唯一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
即使查宫后来也做了很多让柒云感到痛苦的事,柒云依旧记得查宫对他伸出援手时的暖意。
没有查宫一时心软伸出的援手,柒云也许当时就熬不下去了;于是柒云像抓住急流里的浮木一样死死抓住查宫,却不想,浮木而已,也是会往下沉的。
最后将自己溺死了。
柒云沉浸在前世的回忆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该怎么回应查宫的道歉,这份迟来的道歉,他总觉得是另一个人对他说的。
前世的查宫也对他说过很多次对不起,有时候柒云其实听见他蹲在门外哭了,可他说服不了自己去见那个时候的查宫。
“阿云?”查宫紧张地等着柒云回应,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便抬头去看,只见柒云忽然地红了眼眶,眼泪滴在深蓝格子的毛毯上,晕成了墨蓝色。
查宫顿时手忙脚乱地拉自己的枕巾给柒云擦眼泪:“不是,你别哭啊,等等涵宇回来该揍我了……”
柒云难受了一会儿,拿过查宫的枕巾擦脸,擦完就拿被子蒙住头,缩在床上不理人了。
“不是……”查宫茫然地拿着完全不能看的枕巾,嘟囔,“对不起根本不管用,涵宇骗人……”
对声音很敏感的柒云听见查宫的嘀嘀咕咕,忽然无声笑了出来,在心里道了声“傻子”;可不就是傻子,付涵宇自己都惨兮兮的,竟然还听对方忽悠。
——
柒云一晚上没睡好,总觉得身边有人,总是半梦半醒,比一晚上没睡还累,早上起来的时候脸色简直不能看了。
他起得早,另外三个还没起呢。
付涵宇睡觉跟躺棺材似的,就直挺挺躺着,被子上的褶皱都没几条;钟师瑾的床乱成一团,右手和右脚都垂到地上去了。
查宫睡觉也轻,柒云一下床他就醒了,从床上探出头,迷瞪着眼看柒云:“阿云?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七点上课,这都六点了。”柒云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都是第一次住宿,谁也没准备个闹钟,宿舍里的挂钟没有闹铃功能;柒云也是没睡死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然他们一宿舍都得迟到。
“啊……怎么突然就六点了……”查宫看看挂钟又看看窗外,天还没亮透呢。
柒云没理他,拿了洗漱用品就出门去洗澡房那边洗漱,可不管查宫他们会不会迟到;还好,查宫将睡得死沉的钟师瑾和付涵宇叫醒了。
回到寝室,柒云迅速收拾东西准备去教室——七点要早读,接着就是开学典礼,等开完了才有时间吃早饭。
也就这一天特殊,之后都是早读、早操之后的大课间吃早饭。
三中不搞尖子班那一套,都是学生混着上,学校觉得如果有人带的话说不定哪天就开始努力了,所以都是大班上课,一个班里什么水平的学生都有。
柒云先一步去学校,没想到接着到的就是钟师瑾,那人直接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挑了后门边上的位置就趴下不动了。
班里的位置还没调,因为接下来好几天学生都是流动的,最少要一周班里的名单才会稳定下来,那个时候再调整位置,省得现在调了后面有新同学来不满意座位的话还得重新调。
前一天柒云选的也是一个不太显眼的边角位置,周边本来没什么同学——独来独往习惯了,下意识选不会被人看见的地方。
哪成想这倒便宜了付涵宇和查宫。
这俩进教室之后就开始找柒云,付涵宇怕柒云生气,只坐到了柒云后面的座位,不像查宫这脸皮厚的,直接坐在了柒云旁边。
“查宫!”付涵宇咬牙喊他一声,明明每天警告一次查宫不许接近柒云,结果还是要凑上去!付涵宇简直要气死了。
柒云转头瞥查宫一眼:“我想自己一个人坐。”
“反正你注定有个同桌的,是我多好啊,知根知底,我还可以给你跑腿买东西。”查宫露出八颗小白牙冲柒云笑。
“……我看见你头疼。”柒云说的是实话,他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头疼得要命,看什么都烦躁,尤其不想看见他们。
付涵宇当即推了查宫一下:“听见没,阿云看见你头疼,快坐远点,坐钟师瑾那边去。”
“我不。”查宫嫌弃地看了怂唧唧的付涵宇一眼,继而从包里拿出一个香囊塞柒云手里,“给,安神的,之前我就感觉你精神不是很好,回家特地让人做了一个,昨天忘记给你了,你带着试两天看看管不管用。”
柒云握了一下手里蓝色的香囊,嗅着熟悉的味道,暗想:管用,怎么可能不管用。
离开查宫前,柒云一直用的查宫让人定制的香囊,安神、静心、助眠,可以缓慢地安抚情绪,对柒云的病有很大的帮助。
后来……柒云再也没用过这个味道的香囊,熏香也没有,他怕闻到会想起查宫对他仅有的一点点好,然后心软。
时隔这么久,竟是又送到他手里了。
“怎么?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可以换的,我还带了两个。”查宫见柒云愣着不说话,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