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涵宇没有用热水,只是装在杯子里的凉水, 要是热水下来, 付涵言最少烫掉一层皮。
水珠顺着付涵言的头发落下,衬得他满身狼狈;付涵言低着头, 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强忍着情绪。
柒云挠挠脸, 抬头对付涵宇说:“付涵宇, 你下来, 我有话对你说。”
“……好。”付涵宇动作只是慢了些,盯着柒云看了一会儿也看出来他是谁了, 于是缩回脑袋,没一会儿就开了门。
付涵言还堵在门口,看着付涵宇, 似乎有些心寒:“涵宇, 你就这么对我的?为了他?”
“……对……”付涵宇偏头看着柒云,怔愣着说,“我对不起阿云,你们也是, 我们都对不起阿云……应该赎罪……”
“可那又怎么样?他现在还好好站在这里不是吗?”付涵言怒吼,反手指向柒云,“你看啊!他还好好站在这, 过去的事情就应该永远过去!”
付涵宇现在的反应没有那么快,听付涵言说完许久之后才轻声说:“我过不去,哥, 我过不去……”
付涵言呼吸一窒,久久无法平静下来,这是付涵宇进疗养院这么久,第一次对他这样的话,原来从前世到今生,付涵宇都没有放下自己的后悔和愧疚。
“所以你想给他偿命?”付涵言蓦地睁大眼睛,说完却立马反驳自己,“不,你现在只是生病了,你不会、我也不允许你这么做的!”
听着付涵言的话,柒云挑挑眉,忍不住插一句:“他不会死的,我跟他说过,要好好活着,死了多轻松啊,活着才痛苦呢。”
付涵言转头瞪着柒云,气到发抖:“你是想逼死他!算我看走眼了,你真不愧是付家的孩子,够狠。”
柒云无所谓地点点头:“以前捉弄我的时候说我蠢,现在又说我够狠,风水轮流转啊。对了,付涵宇,我来找你说件事。”
这回无论付涵言怎么阻拦,付涵宇依旧走到了柒云面前,不过没敢靠太近,怕柒云觉得不舒服。
“我希望你自愿出国,就当为了我。”柒云揪了揪自己的衣摆,抬起下巴指向付涵言,“因为他,我说过我不想被付家人打扰,可他打扰到我了,如果你真的愧疚,那就把他永远拖在国外吧,相较于你们,我真的很仁慈了。”
“我知道了,阿云……”付涵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叹了口气,抬手摸摸柒云的头,“保重。”
柒云一愣,垂下视线,没有回应。
付涵宇知道真相的时间太迟了,过去的伤害已经造成,就注定他永远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同样的,柒云也永远不会回应他迟来的手足之情。
——
从顶楼下来,柒云依旧觉得唏嘘。
算是报应吧,付涵言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现在也就让他尝到了被亲人伤害的滋味;跟柒云不同的是柒云受伤可以离开,他却不能放弃付涵宇。
因为是自己认定的兄弟,一辈子都应该相互扶持,受了伤也得打断牙和血吞。
付涵言的崩溃柒云看在眼里,不过这才只是开始,当一个人认定某件事的时候,无论旁人怎么劝都是没用的,付涵宇一直会觉得就是自己的错,如果更疯一点,会将一切都怪到付涵言身上,就像以前他们怪罪柒云一样。
雨还在下,天黑得像南方往日七点多的时候,离天黑也不远了。
疗养院本来就没什么人来,天一黑,看起来更加阴森诡异,周边唯一有活气的就是付家和查家的保镖先生们。
查夕查年都看出来柒云心情不太好,估计他不太想说话,就只是静静跟着他。
柒云恍惚地走到医院大厅,才发现雨水快蔓延到医院里来了。
疗养院因为靠近城郊,各种考虑下将地基修得很高,防尘防雨;然而当柒云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雨水最少能淹到他大腿。
“雨好大,走不出去了吧?”柒云担忧地问查年。
刚才在柒云愣神的时候,保镖先生已经来报告过了,查年复述一遍:“车子是开不了了,离这里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可以住人,但是只能走过去。”
柒云跑到屋檐边缘看了一会儿,回头对查年说:“水不深,裤脚撩高点就没事了。”
眼看着台风就要来,就算在这边住,也要提前离开疗养院,不然今晚就要住在疗养院里了;倒不是不能住,只是没病在医院住,怎么想都怪怪的,而且私密度也不够。
“既然这样,那云云你先给柒叔叔打个电话报平安,然后说今晚不回去了。”查年将保镖先生的大哥大递给柒云。
“好。”柒云接过大哥大,走到安静一些的角落给柒沅珲打电话,雨声太大,他怕信号不好柒沅珲那边听不见。
电话接通之后柒沅珲那边的声音有些低哑:“喂?是云云吗?”
柒云没有听出来柒沅珲声音不对,只以为是大哥大的问题,应道:“是我,爸,高速封路了,我得在这边住一晚。”
“好,注意安全,晚上跟夕夕年年住一屋,还有,记得扣上防盗链。”柒沅珲情绪不太好,一下子也想不起来更多要说的。
“我记得的,爸你放心。”柒云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