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斐紧紧盯着自己,令陆湘有些不适,忍不住出口喊他。
因她这声不低的声音,赵斐终于回过神。
“等书搬进了长禧宫,我让你的宫女去给你报信。”
我的宫女?
陆湘旋即意识到,赵斐说的是盼夏。
盼夏已经为他侍了寝,他竟然还说盼夏是自己的宫女。由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接受盼夏留在身边。
陆湘心里为盼夏有些难过,但一转念又觉得多余,盼夏求仁得仁做了赵斐的司寝,自己未必觉难过呢。
“多谢六爷。”
陆湘朝赵斐福了一福,欲离开梅林,忽然瞥见轮椅上的赵斐。
因着孱弱,他的肤色本就苍白,映着月色更显出一种奇异的冷白,陆湘心尖尖又是一颤。
可怜孩子。
陆湘走到他的身后,一声不吭地推起轮椅。
“你做什么?”
“送六爷回长禧宫。”
“谁说我回长禧宫了?”赵斐反问。
陆湘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一口:谁要你好心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等陆湘说“奴婢告辞”,赵斐不紧不慢道:“这会儿回去尚早,还想去雁池,姑姑推我那边吧。”
北苑地广人稀,除了有这一大片梅林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湖,名曰雁池。
“我先送六爷回长禧宫,请陈公公推六爷过去,他路熟些……”
陆湘话还没说完,赵斐低头便咳了起来,打断了她的声音。
从前就听说过赵斐身子极弱,尤其到冬天,几乎不能出门,咳得非常厉害。如今正值盛夏,陆湘几回见他都没有咳嗽。谁想今夜咳得这样厉害?
到底陆湘心善,不能将他扔在这里,只得劝道:“夜风太凉,六爷还是回长禧宫吧。”
“我一年从夏咳到冬,与凉不凉的有什么干系?”
一番话说得陆湘没有脾气,只得吸了口气,推着他出了梅林。
方才陆湘的话,并非全然为着推辞,她素来不爱出门,每回来北苑也是匆匆而行,今晚又是前进,路也不太认得。
好在赵斐虽然孱弱,目力倒是极好,每到一个岔口便提前为陆湘指路。
“左。”
“右。”
“右。”
北苑不想皇城一般一马平川,尤其远离了宫殿群之后,保留了原有地势的起伏。
赵斐虽然瘦弱,到底是个男子,再加上他那副沉重的黄花梨轮椅。
地势往上时,陆湘要奋力往上推,地势向下时,陆湘要拼命稳住轮椅,以免连人带车冲下去。
这一路行得格外艰难,等走到雁池边上,陆湘浑身都冒出了薄汗,出气也略粗了些。
“姑姑平日在敬事房是养尊处优惯了,走了这么点路便不行了。”
不行?
明明是你不行!
坐在轮椅上居然还敢笑话她?
陆湘再次悔恨起自己的心软。明明赵斐的母妃是个很温柔的女子,怎么生出他这样的孽障来!
从前陆湘还觉得老天爷对赵斐不公,如今当真觉得老天爷对他还是仁慈了些,怎么不把他那舌头收了去!
陆湘深深吸了几口气,等到喘气没有声音了方才松懈下来。
“姑姑,你看那边。”赵斐似不知陆湘的不悦,语带轻松道。
陆湘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他,可又忍不住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顿时心中一动。
这个时节是雁池一年最美的时候,湖中荷花竞相盛放。
今夜正值月圆,月光倾泻而下,白日里看起来纤尘不染的荷花,此时笼上一层薄纱,更显仙气。
陆湘看着眼前的美景,忽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
“咳咳。”赵斐又咳了起来。
陆湘闻声,回过神,心下还为先前的事恼着他,听着咳嗽声不耐烦,想刺他几句却听着他咳个没完。
“六爷。”陆湘忙上前替他拍背。
这回他咳得极为厉害,绝美的脸庞甚至显出了青筋。
陆湘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凉的很,陆湘忙解了身上的披风,搭在他身上。
等到赵斐似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这次来势汹汹的咳嗽方才止住。
见他缓过来了,陆湘不由分说,推着轮椅便往长禧宫去了。
赵斐难得地没有反对。
车轱辘咯吱咯吱地响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陈锦一直等着长禧宫门口,远远见陆湘推着赵斐回来了,一溜小跑迎上来接过轮椅。
赵斐忽然道:“姑姑,方才在湖边,你一句话不说,在想什么?”
“难得见到美景,脑子一下就空了,什么都没想。”陆湘朝着赵斐福了一福,“夜深了,爷早些安置吧。”
不等赵斐回话,陆湘又对陈锦道:“六爷方才咳得厉害,你瞧瞧要不要传太医。”
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回宫吧。”赵斐道。
陈锦看了一眼赵斐身上搭着的锦缎斗篷,默默将赵斐推回了长禧宫。
赵斐的咳嗽日日都有,有时厉害有时缓和,日常都是不请太医的。
陈锦把赵斐推到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