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艺,无非就是体貌端庄、进退有度八个字。
是以夏晚进门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陆湘心里就有了判断。
“掖庭局的丫头你一向教得好。”
陈姑姑无奈地摇头:“如今这些丫头比起当年的咱们心眼子多了不少,个个都想去最好地方当差,私底下托人打听的、找门子可不少,我只能尽力劝导,盼着她们不要学歪。”
陆湘颔首:“叫下一个吧。”
后头进来的人,都跟夏晚差不多,进来问个安,唠几句家常便算考过,如此看了三十来个宫女,总算是选定了人选。
敬事房留了五个行事稳重的,夏晚等十个姑娘送去长禧宫。
“陆姑姑,今日坤宁宫传旨说的要你选人去长禧宫,那这十个丫头还是你送去长禧宫吧,若六爷有什么不满,你再过来换人就是了。”
长禧宫……
去也好,陆湘正想着没借口过去看书稿呢!
虽说她在玄武门通行无阻,可要是没有由头天天往长禧宫跑,那也不妥当。
低调,是陆湘安安稳稳地宫里活了一百年的秘诀。
来掖庭局的时候陆湘只带了玉漱一个人,出来的时候身后多了十五个花儿一样的小宫女。
陆湘领着他们往玄武门走,嘱咐玉漱领着去敬事房的五个回去,叫王德全掌眼,自己则领了夏晚她们十个人往北苑去。
玄武门值守的侍卫如今已经眼熟了陆湘,没等陆湘说话就上前问好。
“陆姑姑今日又去北苑当差啊?”
陆湘拿出令牌,侍卫并没有接,只是打眼一看就放了行。
从前陆湘几年都不来一次北苑,也不知怎地,今年都来了好多趟,比坤宁宫还去得多。
都怪那赵斐,多事。
一行人过了筒子河,径直进了北苑。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知道有人要来,长禧宫的院门口,今日破天荒地有小太监在值守。
“陆姑姑,稍等,主子正跟九爷说话呢,我进去通传。”
赵谟也在?
这两兄弟感情着实好。
小太监进去片刻就出来了,“姑姑,主子请你进去。”
陆湘领着人进了长禧宫,叫小宫女们在院子里候着,自己进了正殿。
赵斐和赵谟正坐在进门的那一方椅子上,赵斐捧着茶杯,一脸漫不经心,赵谟垂头半倚着椅子,看起来很是颓丧。
“主子,陆姑姑领着宫女过来了。”陈锦上前道。
赵斐啜了口茶,这才把目光转向陆湘:“姑姑果真办事牢靠,早上才传了话,这么快就把人送来了。”
他说的话里有话,明面上是说传话给皇后要宫女的事,实则是说盼夏去敬事房传的话。
陆湘替他觉得累。
这人,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得转弯抹角的。
“主子的吩咐,奴婢们不敢不听。”
赵谟瘫在椅子上,看看赵斐,又看看陆湘:“你们俩说话怎么怪怪的。”
陆湘无意间对上赵谟的眼神,不由得脸一热,飞快将目光避开。
今日是在宫外相遇之后的第一次遇见。
那天在大街上,事出突然,自己摔得那么惨,并不多在意别的事怎么样,此时见到赵谟,想起他抱了自己一路,顿时觉得脸热。
这一百多年来,好像是头一遭与男子这般亲近?
不算不算,赵谟只是个小孩,不算男子。
陆湘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莫名其妙地想起赵谟在镇国公府前望着自己的眼神,分明不是小孩子会有的眼神。
不是不是,赵谟就是那种性格,对谁都好。
那天在镇国公府,他想留下自己,只是因为撞了人愧疚罢了。
“走吧,瞧瞧姑姑给长禧宫挑的人。”
陆湘胡思乱想的时候,赵斐已经撑着椅子的扶手起了身,慢慢朝殿门外走去。
这是陆湘第一次见到赵斐站起来。
往常见面他总是坐在轮椅上,看不出高矮,如今站直了,竟比陆湘还高一头,瞧着跟赵谟差不多。
虽说他瘦弱,但身板挺得很直,丝毫看不出佝偻病态。
走到陆湘身边的,赵斐轻轻晃悠了一下,像是要摔倒,陆湘下意识地去扶住他的手。
赵斐目光一瞥,冷冷道:“我又不是瘸子。”
陆湘在心里再次痛骂了自己一百遍,下一次……下一次他就算在自己跟前当场摔死也不去扶他!
她飞快缩回手,站到一旁。
椅子上的赵谟看到这一幕笑了,一跃起身,走到陆湘身边抬起手:“姑姑,来扶我。”
赵谟转眼间就站到了陆湘身边,那种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说来也怪,从前陆湘很喜欢赵谟的笑脸,此时见他笑嘻嘻地朝自己伸手,忽然觉得他的笑实在轻浮!实在孟浪!
陆湘脸一热,迅速别过脸。
她不想离赵谟太近,勉强笑着说了声“不敢”便跟在赵斐身后出了门。
早有宫人搬了椅子出来,铺上厚厚的坐垫方才请赵斐坐下。
陆湘看着他颤颤巍巍地坐下去,恨不得他一屁股坐歪了从廊下摔下去。
这个念头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