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被这样一只冷冰冰的手抓着,倒是挺清凉的。
陆湘忍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就着他抓着自己的力将他从轮椅上扶起来。
“六爷请吧。”陆湘扶着他,慢慢往大路上走。
也不知怎么地,总觉得自己被赵斐抓着的手腕越来越烫,越来越烫。
还没走到大路上,就被赵斐察觉了。
“你发烧了?”
“没有。”陆湘狠狠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匆匆转过身去石板路上推他的轮椅。
赵斐站在路边,瞧着她跑得飞快。
陆湘推来了轮椅,因还生着他的气,便道:“六爷自己回去吧。”
“你呢?”
“我还要回敬事房办差。”
“你刚才不还说要去长禧宫拿你的书稿吗?”
“改日……这几日敬事房差事多,改日我叫玉漱来拿。”
赵斐知道她在生气,也不是开口求人的性子,只闷声不说话。
陆湘扔下他便走了。
盛夏的天,说变就变,陆湘不过走出二十几丈的距离,头顶上就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一团乌云,轰隆几声响雷过后,哗啦哗啦地就下起雨来。
正所谓春雨贵如油,夏雨满地流。
只是这一瞬间,天上的雨水便如神仙泼水一般,哗啦一声洒得满地都是。
陆湘正想往最近的宫室避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赵斐。
赵斐自己推着轮椅,比人走路慢多了,以他的速度,这会儿只怕还在方才那地方打转。
他那副身子本就弱不禁风,若是淋雨……
陆湘暗道一声不妙,飞快地往雁池折返回去。
雨势突然间变大,仿佛在天地间忽然洒下了一道白茫茫的雨幕。
陆湘顷刻间便浑身湿透,跑了一会儿,果然望见赵斐在大雨中艰难地扶着轮椅站着。
雨太大,赵斐好像一只被雨打折翅膀的小鸟,在原地打转。
“六爷!”陆湘喊了一声,雨哗啦哗啦地跟泼水一般,赵斐明明不算远,却压根听不见她的声音。
陆湘冲到他跟前,见素日如谪仙一般的他被淋成了落汤鸡,只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赵斐见是陆湘过来了,动了动嘴,却因为雨声、雷声太大,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我听不见。”陆湘冲他摇头。
赵斐的表情像是极其无奈。
“六爷,我扶着你去避雨吧。”
陆湘话刚说完,赵斐忽然抬手捏住了陆湘的下巴,同时俯身过来,在陆湘的耳边道:“轮椅下头有伞。”
他几乎是贴着陆湘的耳朵说的。
雨水从他的唇边滑到陆湘的耳朵里。
陆湘的脑子突然就懵了一下,恍惚一下之后方才缓过劲儿来,赶紧转到轮椅后头。
这轮椅做得十分精巧,座椅下头是一个精巧的匣子,陆湘打开,便见里头有伞、点心匣子、水壶等物。
她拿出伞,迅速撑开。
这伞因是方才轮椅后头应急用的,伞盖着实有些小,即便两人贴身站着,也只能勉强遮住头顶。
“走吧。”
赵斐长得高,自然而然从陆湘手上接过了伞,另一只手碰了碰陆湘的肩膀。
“这么走?”陆湘有点不自在。
她觉得自己离赵斐太近了。
胳膊紧紧贴着胳膊就不必说了。因为赵斐是侧头对她说话的,她回答时,连头都不敢动,一动就可能碰到赵斐的下巴。
“不然呢?”
“六爷,你自己撑伞吧。”陆湘宁可淋雨,也不想离他这么近。
“你今日跟我说了那么多悲天悯人的道理,我要是不让你撑伞,你心里岂不是骂我不落教?”
“我又不是让你……”
“不是什么?”赵斐打断了她的话,好似又凑得更近了些,“说了那么多,不就是在怪我太冷血?对你不够……”
“你胡说八道!”陆湘不想再听下去,猛然推了他一下,自己站在雨里,冲他大喊道,“你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你坐下,我把你推到沧浪亭去。”
离这边最近的避雨之所就是沧浪亭。
“那你把伞拿去。”
“六爷,你别闹了,我撑着伞也没法推轮椅,你早些坐上来,我便可以少淋雨了。”
赵斐没再说什么,自己撑着伞坐到了轮椅上。
陆湘双手推着轮椅,飞快地往沧浪亭跑。
平时陆湘推着轮椅略显吃力,这会儿大雨淋湿的路面,倒比平日好推得多,路面太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只是陆湘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就这么半推半滑,陆湘和赵斐很快就到了沧浪亭外。
沧浪亭只是一座寻常的凉亭,不像长禧宫中的亭子一样可以直接把赵斐的轮椅推上去。
正当陆湘正准备把赵斐扶起来时,哗哗雨声中突然传来了赵谟惊讶的声音。
“六哥,你被淋雨了?洪安,快扶六哥进来。”
陆湘抬起头,隔着雨幕看着赵谟站在沧浪亭的门口。
洪安应声从亭子里出来,扶着赵斐从轮椅上起来进了沧浪亭。
陆湘总算松了口气,方才一路推着赵斐往沧浪亭飞奔而来,全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