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沐浴完毕, 初云扶她起身, 伺候着她更衣。
“姑娘,方才流姝姑姑过来传话,说王爷有请。”
“可说了是什么事?”
“没说, 只说不必着急,姑娘这边妥了再过去便是。”
陆湘没有在意,想着是赵斐闲着无事叫她过去说会儿话。
她悠然自得的擦干了头发,用了些蜜饯, 更觉得饿,叫人去厨房煮了碗馄饨。
江南的馄饨比京城的馄饨个头小许多,无需使用筷子, 拿着银勺一口一个。
这馄饨馅儿是猪肉荸荠剁的,鲜香不说,一点也不觉得腻。
陆湘一气儿吃了一碗馄饨, 连汤都喝了不少,方才觉得舒畅。
在浴汤里泡了那么久, 身上娇柔无力, 便由初云扶着去榻上躺着,本想小憩,等到再睁眼, 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姑娘起了?”初云上前替她打了帐子。
“来催了?”陆湘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 搭着初云的手坐起来。
初云笑道:“没有催, 就是流姝姑姑派人来说, 王爷跟容先生再望月池那边饮茶, 姑娘不必往正院去了。”
陆湘“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转头问:“你说王爷跟谁?”
“流姝姑姑只说是跟一位容先生,奴婢不知道容先生是何人。”
容星河来了?
陆湘残存那一点睡意顿时没了。
初云见她坐直了,很是惊讶的模样,忙去旁边的架子上把她的衣裳取过来,伺候着陆湘穿上。
“姑娘想梳什么头?”初云问。
陆湘蹙着眉满怀心事,没有说话。
初云便扶着她坐到妆镜前,简单的绾了个单螺髻,描了眉点了唇。
拾掇完毕,见陆湘仍然愣愣坐着,初云便问:“姑娘不去望月池吗?”
陆湘自是想去的,可不知为何,心里胆怯极了,害怕容星河说出的是她难以承受的事,如今这么稀里糊涂的也没什么不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陆湘叹了口气,起身便出去了。
望月池正是先前流姝带着陆湘看过的池塘,离蔓华阁很近,从后门出了院子走十来步就到了。
饶是陆湘脚步再慢,片刻便至。
守在那里的小太监见她到来,也不进去通传,径直把她迎了进去。
同赵斐一齐坐在凉亭里的人果然是容星河。
几个月未见,他依然是从前那副模样,一身褐衣,神情淡泊,望见陆湘来了,同赵斐一齐站了起来,朝陆湘颔首示意。
陆湘的心跳得极快,亦冲他点了点头,由着赵斐把自己拉到身边坐下。
因她到来,宫人们又添了几道小点呈上。
陆湘望向赵斐,不知他同容星河已经说了什么。
赵斐冲她笑了笑,抬手替她倒了一杯茶。
这笑的意思……是没事?
陆湘满腹狐疑,只是容星河坐在这里,她没法开门见山的问。
“这是容先生自己炒的茶,你尝尝。”
陆湘听赵斐说过,容星河独自居住在云梦泽深处,耕田、织布,自给自足。
这茶叶看着很大小不一,色泽亦黯淡,同百姓自家炒的粗茶无异。
陆湘赶路的时候喝过几回,可以解渴,却无法称之为茶。
既然赵斐让喝茶,她只得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心,礼节性的抿了一口。没想到这看上去十分粗糙的茶汤竟然意外的可口。闻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入口有淡淡的苦涩,喝过之后方才回甘。
“好茶。”陆湘忍不住夸赞道。
容星河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鬼谷门人皆是好茶之人,云梦泽中一直培育着茶叶,这茶叶品种是我们自己养育的,别处喝不到,也养不活。只可惜我不擅茶道,炒出来的茶叶粗劣,让二位见笑了。”
这卖相的确是暴殄天物。
也不知是何等珍贵的品种,炒成这样竟也回味无穷。
陆湘忍不住望向容星河,心下愈发好奇,不知鬼谷究竟是什么样神奇的地方。
容星河察觉到陆湘的目光,并不躲闪,平静地回望了过去。
倒是陆湘被他的目光照得有些心虚,迅速低下头。
容星河的相貌十分普通,看着就像是个寻常的农家少年,只是那一双眼睛深不可测、包罗万象,并不像少年人会拥有的眼神。
赵斐见状,朝旁边的陈锦颔首示意。陈锦会意,将周遭伺候的人全部屏退,自己亦远远地站在门口。
“陆姑娘。”容星河缓缓开了口。
“先生请讲。”
容星河道:“听王爷说,陆姑娘认识鬼谷的人?”
陆湘不知道赵斐同他说了多少,只是容星河是唯一可以解开谜团的人,自是不能隐瞒。
“韩方,你知道这个人吗?”
“他是我师祖的大弟子,幼年家破,正好被外出游历的师祖带回了鬼谷,在鬼谷中学艺十五载,后来为报家仇离开了鬼谷。”
原来韩方有这样的经历。
陆湘问:“那他后来的事,你知道吗?”
容星河点了点头:“他执意离开鬼谷,师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