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的石板。
这么一来,简易的双眼灶台就搭好了。
打开火折子吹几下,暗红色的火苗就扭扭捏捏地飘了起来,用枯草引火,逐步加入细树枝、粗树干,一堆篝火也慢慢稳定下来。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布包,从里面陆陆续续掏出来一把冷掉的炒栗子、几颗白果、三个核桃、一小块油纸包着的猪油,以及几个压成圆饼状的饭团。
简直像个百宝囊呀!
白星沉默着交出自己带的冷土豆。
孟阳愣了下,惊喜道:“哎呀,这可是好东西!”
他正要去打水,半路却被白星夺了锅,“我去。”
北方水源本就不丰,冬半年更是雪上加霜,桃花山内的小河也已干涸大半,附近一段仅存一点水源都在河道中央汇成一潭。水面已然结冰,只有凿开表面的冰层才能打水。
露出的河道底部皆由大小不一的碎石沉积而成,有的已经被长年累月的水流磨平了棱角,有的却还十分锋利,崎岖难行。
所以这一路要么是凸起的石头尖儿,要么是细小的零碎的冰面,考虑到孟阳的身手,白星觉得自己现在直接过去打回来,远比等会儿半路前去营救划算得多。
孟阳在自尊心和现实情况之间疯狂而短暂地挣扎片刻,最终还是乖乖交出铁锅。
不过到底不放心,眼巴巴站在河边翘首眺望,哪怕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要看着对方安全往返才安心。
河岸两旁的大树早已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或许比那桃花镇的年纪还要大吧,几个成年人都抱不过来。
它们每年静赏花开花落,每日坐看云卷云舒,不知迎来多少过客,也不知曾送走了多少旧人。
遒劲嶙峋的枝干奋力朝四周伸展,底部根系主动探寻水脉,一年又一年,造就了它们如今从两侧用力往河道中央倾斜的姿态。
那几株最粗壮的大树顶部枝丫早已纠缠在一起,夏半年时会形成天然伞盖一般的巨大树荫,完全笼罩附近的一整段河道。
但此时树叶早已全部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构成一张庞大而复杂的黑褐色大网,遮天蔽日。
河道中的卵石表层也冻了一层薄冰,踩上去滑溜溜的,但白星却如履平地,不多时便到了水源处。
刚才砍树、拔树根,她的手都脏了,这会儿倒也不急着打水,先一拳打破冰层,就着清澈的河水清洗起来。
水很凉,但她的血气旺盛,正午灿烂的阳光晒得后背暖洋洋,倒也能撑得住。
大约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又或者桃花山的冷意不过尔尔,约莫一指厚的冰层以下还是流动的,她这么打破之后,温热的阳光柔和地洒落下来,不多时,竟吸引过来几条小鱼!
白星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片刻,待到那几条小鱼彻底放松警惕,将圆溜溜的小嘴儿探出水面大口呼吸时,突然出手如电!
成了!
前后也不过眨眼的功夫,白星缩回来的指间就多了一条水淋淋的小鱼,还在拼命挣扎呢。
这银白色的小鱼不过女子巴掌大小,只脊背上一条青黑色的细线,瞧着还挺有劲儿,甩得她大半条袖子上都是水滴。
她也不忙着收拾,只随意往冰面上一丢,不多时,那小鱼就维持着扭动的姿态冻僵了。
稍后,白星如法炮制,又顺着阳光洒落的位置,在水面上砸了许多个窟窿,陆陆续续抓了十多条小鱼。
而这个时候,千疮百孔的冰层已然承受不住,咔嚓嚓的断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最后汇成一声悠长不甘的呻/吟,彻底化为满池碎冰。
浮动的水面重见天日,落下去的碎冰浮浮沉沉,搅碎了一池日光。
白星啧了声,很有点瞧不上的意思:这就不成了?
哼,算什么冰封的河面呀!
真正北方的大河,冬日冰封后是能跑马走车的呀。
她从岸边拔了一些枯草,在手中飞快地搓成草绳,从十多条小鱼的嘴里探进去,鱼鳃里抽出来,弄成一串,这才打了水回去。
从她空手提着锅来到满载而归,前后也不过两刻钟罢了。
“哝,水,”距离岸上还有几步路时,白星将锅子和鱼递过去,“这个能做鱼汤吗?”
然而孟阳好像被什么东西夺走魂魄一般,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如梦方醒地接了。
白星拧了下眉头,直言不讳道:“你的脸有点红。”
这呆书生,别这么会儿工夫就着了风寒吧?
孟阳啊了声,似乎有些赧然,胡乱嘟囔几句就扭头做饭去了。
无人知晓,就在方才,他仿佛看到了神女。
阳光投过树枝之间的缝隙漏下来,温柔洒落在河面上,而水波又将光反射到她的身上,形成一种神奇的流动的光膜,忽明忽暗肆意流淌,涟漪不断。
她脚步轻盈,脖颈修长,像梦境中东来的神鹿,踏着水面上安静怒放的莲花,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神鹿离去,除了幽幽荡开的涟漪,什么都没留下。
而当那涟漪彻底消失,一切恢复原状,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吗?不,孟阳觉得刚才那一幕已经深深的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