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们好好活着,还怕没有机会找玉湖山庄的麻烦吗?
廖雁最后不甘心地瞧了眼,双腿一夹马腹,“得了,走吧!”
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能顺利全身而退也该知足了。
有了这么多银子,只要他们不随处撒钱,接下来十几、甚至几十年都不愁没得花。
两人来时走的山路林木密集、崎岖难行,此时夜幕深沉更添风险,不熟悉地形的话轻则迷路、重则受伤,他们便退而求其次,沿着山脚下的水边大路疾行。
月色不甚明亮,但好在开阔的江面波光粼粼,反射水光后映出一片银光,倒也看得清。
两人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瞧见了一个大码头,码头周围停满吃水深沉的大货船,一色高高的风帆,约莫共有十多条,船身四周都挑着明亮的红灯笼,上书“玉湖山庄”四个大字。
廖雁立刻停住马匹,举起马鞭朝那头一指,“看,那一窝子黄狗家的货!”
因玉湖山庄一家子主人都姓黄,偏人品可恶,廖雁就给人家起了这个外号。
白星已经冲出去几丈,闻言又打马掉头回来,与他一起藏在岸边树影中观察。
看清楚那些货船的体格之后,两人都不禁吃了一惊。
他们这一路南下,大大小小的船舶也算见识了不少,三层画舫也是坐过的,可此时对比这些货船,曾经的庞然大物竟也像极了小巫见大巫。
如此巨大,每一艘货船都像一座坚固的堡垒,又如潜伏在夜幕中的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两人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冒出一个结论:
这是专走海运的海船!
海船吃水极深,船体又大,走内陆江河很容易触礁,根本没办法入城,所以必须在城外的转运码头停靠,然后改用小一号的货船运输。
看那吃水线的样子,这海船船队应该刚到不久,还没等到货船前来接应,所以暂且在此处歇息一晚。
每一艘海船都需要一二百名水手同时操作,根本不怕有谁能偷了去,况且玉湖山庄乃是杭州一带十里八乡有名的地头蛇,便是官府的人见了也要给三分颜面,无人敢捋虎须。所以对他们而言,进了杭州地界就算到家了,难免放松警惕:这么多船,竟只很敷衍的派了三四个人值夜!甚至还正凑在一处说笑呢。
“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廖雁搓着手奸笑道。
他才感慨了不能打击玉湖山庄一回,偏回来的路上就看见了他家的船队,怕不是天意如此?
白星沉吟道:“黄永寿极其擅长做买卖,听说名下有一支出海船队,专门将本地的丝绸、瓷器和茶叶运往国外,再回来出手藩国的各色香料、宝石、西洋玩意儿等,一趟海船走两趟利,恐怕就是这个了吧……”
随着朝廷渐渐对海运解禁,国内迅速涌现出一大批一夜暴富的海商,当然,有一夜暴富的,就有一夜倾家荡产的,毕竟跑海运这种事情成本极高、风险极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稍有差池就是血本无归,上吊都没得棺材收敛。
饶是黄永寿这些年如此风光,当初刚跑海运时还栽过一回呢,若非老黄庄主留下的家底厚,还够他咬牙再折腾一次,早就饿死了。
廖雁啧啧出声,夜色下的眼睛里疯狂闪动着光芒。
白星瞧了他一眼,“单凭咱们两个不行。”
且不说俩人都不会操作海船,就算会,两个人四只手也不够凑数的呀!
廖雁冷笑几声,“自然是开不走的,不过么,他们也开不走了。”
玉湖山庄之所以如此嚣张,不过是仗着日进斗金罢了,若给他们断了财路……
白星瞬间心领神会,“你要放火烧船?”
今儿烧上瘾了是吗?
不过,这确实是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
包明杰和玉湖山庄一直狼狈为奸,前者是后者的□□,后者是前者的钱袋子,两边根本就是一条贼船上的王八,若不同时搞死,早晚会再死灰复燃。
没了船队,玉湖山庄就断了嚣张的根本;
而没了玉湖山庄,知州包明杰自然也就没了敛财的一大来源,当真是一箭双雕!
在这之前,两人压根儿没想到会碰见玉湖山庄的船队,所以身上根本没带火油之类的引燃物。不过夜晚江风极大,水波连天,几千料的巨型海船都被吹得上下颠簸,但凡有一点儿火星子,转眼就能演变为无法扑灭的大火。
偏那些船彼此间距离极近,只要一艘烧着,恐怕剩下的也不能幸免于难……
白星和廖雁安抚了阿灰和大黑马一番,再次将它们安置在岸边密林中,反复观察后认定一艘离码头最远的船。
那里正是风口,距离码头又远,此时船上没有水手,等岸上的人发现,早就来不及救火了!
却说玉湖山庄船队的几个护卫正在码头上闲聊。
夜深了,人干站着本就容易困倦,再被凉丝丝的江风一吹,越发懒怠起来。
“要我说,上头的人也是闲得慌,”其中一个嘴巴里嚼着烟叶子,很是不屑道,“都到家门口了,能出什么事?偏连觉也不叫咱们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