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托尼面前时都会说一句简单的“节哀”,或是一些简短的追忆和惋惜。
他要节哀什么?那时的托尼想,他对父母的了解甚至还没有这些人说的多。
他们口中的斯塔克夫妇简直像是刊登在时代杂志上的伟人,无私、富有同情心、慈善家、发明家、远见者、天才、爱国者。
可惜,那些全是与托尼无关的字眼。他们与他的相处时间实在太少。如果说母亲还给他留下了关于温柔慈爱的印象,那么父亲留下的就几乎全是否定和拒绝了。
即使是母亲,相聚时她拥抱他有多么充满爱意,离开时就有多么坚定,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哭闹或任性多留那么一时半会。
面对如此乏善可陈的记忆,托尼觉得自己连一句干巴巴的致辞都挤不出来——幸好葬礼的发言人不是他。
那天葬礼他没有假惺惺地流泪。
现在也不会。
所以他现在是在干什么?想从那干瘪的记忆里挤出一点温情的成分吗?好把葬礼那天没流下的好儿子的眼泪补回来?
托尼烦躁地想把相框拍回桌上,顿了顿,还是没有这么做。
行吧行吧。
他对自己说,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悲伤的成分。但那有什么用?是能让他父母复活还是能让他重回过去一切重来?
就算有这个机会,难道他就会主动去修复关系了吗?
不,绝不。托尼对自己发誓说,他只会把老头子的车全部检修一遍然后把检查结果拍在老头子脸上嘲笑他的疏忽大意。
至于父母复活?噢,别想什么幡然醒悟家庭才是最重要的,那两个人绝对会第一时间自己去调查整件事,说不定还会把复活的事情瞒着他以免他泄露出去。
托尼扯了下嘴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嘴中怪异的酸苦味。
恶,他刚才好像吐了?
把相框放下,他倒了杯水漱口,转身却看到窗外的夜空中划过一道白光。
要知道在身为人口超过一千万的超级城市纽约,严重的光污染已经让夜空中的星星消失很久了,更别提如此明亮的流星——流星?!
好吧他知道到现在这个年纪还相信什么流星传说真的很傻,但是——托尼·斯塔克含着一口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让那对混蛋父母复活——不,还是让我回到他们出事之前吧——不,还是复活吧——等等——
不同寻常的破空声和玻璃震荡声让托尼睁开了眼,然后他就看到,那道白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落地窗——直冲冲地朝着他撞了过来——
WHAT THE F*CK!?
他就说流星许愿不靠谱!
大脑在接收到视觉信息的第一时间就发出了逃跑的命令,可连续泡了一个星期酒精的身体实在来不及反应,托尼眼睁睁看着那颗流星撞碎了落地窗向他螺旋冲击而来,紧接着就是脸颊处传来剧痛。
脸颊……流星有这么小吗?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托尼隐约听到一声极其愤怒的叫声。
“芙——阿——克——油!!!”
原来流星是这么叫的啊……
……
“什么?”
幼小的男孩从洒着阳光的床上弹起,摸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脸蛋。
“什么鬼???”
他伸出手,看到一双可称稚嫩可爱的小手,甚至关节处还有肉窝——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二十一岁男人的手。
“看在上帝的份上——虽然我不信那玩意,这到底是他妈什么鬼???!”
房门被打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两张他非常熟悉的,刚在葬礼上见过的脸。
男人皱眉板脸,“托尼,不准说脏话。”
女人则来到他的床边坐下,抱着他轻声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
呆滞半天,托尼颤动着嘴唇,吐出两个简单而最能表达他心情的音节:
“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