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惊。
那人进来了?!
对方步脚很重,是个男人。
她拎着镰刀,藏在槅门后,心跳得飞快。
“郭兴?你是来找西洲吗?他应该已经去干活儿了。”
远远地,屋外突然飘来王婶的声音,她嗓音洪亮,像颗定心丸似的,给沈青青的恐惧压了下去。
但王婶的到来,对郭兴就不那么友好了。郭兴闻言虎躯一震,十分厌嫌地看向来人。
他刚拿准主意闯进内屋,小娘子还没瞧见呢,就碰上了王氏这个爱嚼人舌根的妇人。
忒晦气!
郭兴心里骂着,面上却咧嘴一笑,装作没事的人似的套着近乎,“婶子也来找西大哥?”
“我找西洲干啥,我是来找沈氏的。”王婶身矮腰圆,夹着个小箩筐从他身边挤进门,对着郭兴掸了掸身上的雪绒,“欸?沈氏呢?怎么不见沈氏呐?”
“是王婶来了么,我在呢。”沈青青捏着个帕子半遮着脸,故意当着二人的面打了个哈欠,随后眼神一定,惶恐地看向站在屋内的郭兴,“你是何人?”
“啊,这位便是嫂嫂吧,我是里正之子郭兴,今日上门,是为家父捎带两句话给西大哥。”他侧过身,避开沈氏的视线,看上去是在恪守君子之道。
其实此刻,郭兴心中跟猫挠过似的,莫名的痒,恨不得侧身长眼,来好好欣赏这话音酥软的小娘子一番。
郭兴年过二十,尚未娶亲,正是血气方刚百无一用之时。
之前他在饶州帮一位县令看账,名声尚可。前几日里正身体不适,将他招回三溪村
。
郭里正觉得郭兴在外历练两年,多少稳重些了,再加上自己身体不好,开始给他找人说媒。
里正独子想娶亲,又是个读过书的,方圆十里,家有好女者,都找媒人联系。
如此闹过后,郭兴左挑右捡,眼界高了起来。
昨夜想到旁人说沈氏貌美,他竟真惦念上了,辗转反侧,一夜未睡,天还没亮,他就在西洲家附近徘徊,确定当家的走了,独留小娘子在家,他才敢冒出大胆的心思。
他抬着眼皮,匆匆瞟了眼面前的女子,此刻沈氏半遮着脸,只瞧那双乌亮的杏眼水润润的,眼尾轻挑,只这一眼,便叫郭兴瞧进心里。
这小娘子的容貌的确可人,多一分则妖娆,少一分则平庸,恰恰是出水芙蓉般的清新亮丽,让人过目不忘。
郭兴察觉到温弱眸光中刺来的冷冽,他收敛好视线,不紧不慢地说:“是在下唐突了,不知西大哥不在,方才见大门敞开,我便擅作主张自己进来,惊扰了嫂嫂。”
“大门是敞开么?”
沈青青眉尾轻轻一挑,温声重复着,手中的帕子依旧遮在脸前,“许是阿洲走时忘记关了,这不怨郭少爷。”
“嫂嫂宽容。”郭兴勾唇一笑,这事说破天也是他找人心切,擅入内室,并且这事闹大,人后被舆论的也是沈氏。
再加之小娘子性子柔,如此为他开脱,怕不是对自己也瞧上了眼。
越想,郭兴越兴奋,暗道自己今日真真是来对了,日后……拿捏起小娘子时心里也有了底。
站在一旁的王婶看了郭兴与沈氏这出,心底对沈氏生出些意见,往日只觉得她性子温润,是个娇气的,不想还是个轻贱的,见对方是里正儿子,便忘了男女避嫌。
这头,沈青青将郭兴晾在一旁,让王婶坐下,短了盏热茶给她,这才徐徐道:“让王婶见笑了,方才我起了困意,去打了个盹儿。”
王婶只是冷哼了声,把小竹筐护的紧紧的,不太想给沈氏看的样子。
沈青青温顺依旧,端出一小包之前晒好的覆盆子干放在桌上,转身对郭兴道:“郭少爷,今日的事,你我都该好好谢过婶婶,要不是婶婶恰巧找我有事,同您一起进了屋,否则今日的事,怕是有碍郭
少爷清誉。”
“我已成婚,阿洲同我互相信任,自然不会有什么,只是郭少爷尚未娶亲,您误入内室的事若是传出去,怕是……。”
昨夜她心情不好,阿洲哄她时,闲嘴聊了这两日的事,她才知晓郭兴这个名字。
听阿洲讲时,她便觉得这人人品有损,去李伯家帮忙,活儿还没干多少,先嚷累,惦记上蹭饭。
是个只动嘴不干活的,却不想,还是个毫无礼数的轻狂猛浪之辈。
郭兴听小娘子不紧不慢的说着,声音又细又软,本是种享受,可听到后面,软绵绵的话里像是藏了针,给他扎痛了。
但他顺着沈青青的思路一想,越想越觉得她说的对,扭身对坐在桌前的王婶连忙作揖鞠躬,“这事儿您可不能乱说啊,好婶婶,我爹最近身子不好,让我娶亲来冲冲喜,您要是将此事说出去,断了我娶亲之事,他可就保不齐几天的命能活了!”
王婶刚含了几块甜滋滋的覆盆子干,听他说完,拍案而起,吐沫星子与覆盆子横飞。
“我呸你个不孝不忠的郭兴!少在那拿里正的病压我!你老子重病,你不在家伺候着你跑人家屋里干啥呢?!你就是那……什么人的心,路人都知道!”
王婶语速快,本想用上红牛教过她的谚语,可话到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