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嬴猛地敛回思绪,温声道:“儿臣不过是帮着他认清自己的真心罢了?,您
看,现在他不就认清了?么,您看上的这位储君,此时正卧床痛哭呢,听方才还吐了?几次血,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日?还未可。”
皇弟看了?他半晌,忍不住冷嗤一声,讥笑道:“好算计,你真不愧是赵家后人。”
孟棠嬴听到赵家后人这几个?字,不由得心口?一抽。
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压迫而来。
他稳了?稳心神,淡淡道:“罢了?,既然母后来了?,不如让母后把话问出口?吧,有?很多事,母后一直想问您来着。”
“我同她早已同床异梦,无?甚好讲。”皇帝闭上双眼,连看都没再看赵皇后一眼。
“夫君就这般恨我么?事到如今……一些事,不该同我讲明白么?”
守在一旁的赵皇后,缓缓走向皇帝那处,每一步,都分外缓慢。
恍惚间,她想到二人成亲的第一夜,他满身酒气的走进内室,轰退下人,他步脚踉跄的扶着门,柔柔对?她一笑,口?中混沌不清的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因为?她当时,眼中只有?他清朗俊俏的容颜,看的她近乎失了?神。
她思慕他太久了?,久到从儿时第一次见,就无?可自拔的迷恋起他来。
她知他清冷待人,独来独往,从不贪恋女?色。
直到她偶然撞见他带着洛瑜逛水粉铺子。
她看到他们牵着手?,偷偷相依在夕阳之下。
她嫉妒,嫉妒的发狂,那种情感宛若带刺的荆棘,从心中蔓延出来,伤的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她病了?。
好在赵家权势滔天,父亲为?他自己,也为?了?她,挣得这门亲事。
那一夜,他们肌肤相亲时,她听到他温柔的对?自己,“娴儿,我心悦与你。”
只这一句,便让她同赵家一起死心塌地的支持他,坐上那至高的位置。
从那日?起,孟鸿羲是自己的夫君,是天和地。
二十四年的相伴。
从独宠,到失宠,再到寒心,最后便是绝望。
“夫君,我只问一句。”
皇帝无?动于衷,面上显露的厌弃,似乎已经回答了?赵皇后的提问。
“这么多年,你可有?一刻是真心待过我的?”
这些年,她
早就不奢求帝王的长长久久,如今,她已经卑微到哪怕他承认有?过一刻的真心,都无?比欢喜。
皇帝骤然睁开双眼,冷冷扫去,话语间的厌弃与恶心毫不遮掩。
“不曾,不曾有?一刻,一天,一年的真心待过你,朕所有?的容忍,一切皆为?赵家的权势,皆是朕同你父亲的交易而已,朕的心里,只有?瑜儿一人,只有?她才是朕的皇后,才是朕的结发妻子。”
赵皇后踉跄半步,堪堪扶住了?手?边的木桌,她指甲细长,在木桌上划出尖锐的一声。
见赵皇后狼狈如此,孟鸿羲忽而觉得这句话并?未尽兴,继续讥讽着,“若不是你的执着,你父亲又怎么会强行毁了?洛家?你我成亲之时……瑜儿已经有?了?身孕。”
“是你的错,是你的自私害死了?瑜儿,害死了?显国?公府,又差点害死朕同瑜儿的儿子。”
“赵明娴,别真心待你了?,朕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都让朕觉得无?比恶心!”
“而朕与你的儿子,不过是朕一手?栽培起来,给朕与瑜儿儿子练手?的靶子罢了?。”
出来的一瞬,皇帝从未有?一刻这般轻松过,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似当下的情况,是他在要挟他们似的。
笑声回荡在偌大的殿室内。
是无?尽的羞辱。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忽而闪过。
闷闷的一声,方才还怒声斥责的皇帝,明眸瞪圆的看向身前的女?子。
赵皇后此刻泪流满面,将手?中的匕首,又深入半寸。
热血沾满双手?,直到她感受不到刀刃上的震颤,才松了?半分力气。
赵皇后缓缓扭头,看向停在几步开外的太子,见他满脸错愕的站在原地,半张着嘴,却?什么都不出口?。
“你外祖父一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孟鸿羲不配做你的父亲,他不配……”
赵皇后浑身发颤,柔柔一笑,眼中只剩下细碎的绝望。
这一瞬,孟棠嬴仿佛看到沈知意饮下毒酒前的那个?画面,他疯狂的冲过去,将赵皇后的刀一把夺下。
“啪嗒”一声脆响。
沾血的匕首被丢到数步之外,他抱紧了?自己的母亲,
感受到她哆哆嗦嗦的身体,那一刻,他几乎可以确信,若无?自己刚刚这一下,那匕首怕是已经刺进母亲的胸膛了?。
“母后,母后!你不能不要儿臣!”他发了?疯似的叫喊起来,他的脸颊抵在赵皇后的面颊上。
血与泪混合在一起,从彼此的脸上滴滴垂落。
赵皇后喃喃着,她不能相信,一直敬他爱他的夫君,竟只把自己和骨肉相亲的儿子当成仇人看待。
她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