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金元的第三日,恰好是二皇子贺兰明纾嫡子的百日宴。
沈青青早早准备了贺礼去到宫外二哥住处,这位素未谋面的嫡亲嫂子尉迟芸嘉,是金尉尉迟敬兄长的三女儿。前年才嫁入齐王府。
过了而立之年的贺兰明纾,才迎来自己的嫡长子,这场百日宴自然办的热闹非凡,临近过年,恰好又是官员回王都述职的高峰期,不少没收到请帖的官员悄声是把心意送到齐王府。
亦有不少人,在门口守着,想找机会混进去参加宴席,能巴结一下齐王。
沈青青到的虽早,但门口早就是这番景象,若不是她今日用了公主的车驾,怕是都跨不进那门槛。
见那大宅门前,普尔图木权贵扎堆,抬礼进去的小厮忙前忙后,沈青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齐王府这场百日宴会有这幅景象,并不是没来由的。
回王都后的第二日,她赴约去普尔图木的茶楼见溥洪,问询图尔苏部这两日收到的传信时,恰听坊内风言风语,说大君要立储了。
皇储会是二哥贺兰明纾。
溥洪身为刑官,素来铁面无情,听到有人妄议皇储,立刻变了脸要出言呵止,却被她拦住。
这种事敢明目张胆在茶楼议论,想必流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哥才识过人,能文能武,又是嫡长子,立他为皇储,沈青青觉得并无不妥。
只是齐王府今日门口喧闹如此,定会传入父皇耳中。
到时候手握皇权的父皇是个什么反应,那就不好说了。
沈青青多少有些忧虑,但皇权之事,本就不是她能多想的,便敛好心绪,进了齐王府。
待到后院,见到了尉迟芸嘉。
尉迟芸嘉比沈青青还要小上一岁,尉迟敬家多男儿,驰骋沙场,尉迟芸嘉在尉迟家的身份跟贺兰卿差不多,是这一辈中唯一的嫡出女。
她自是金枝玉叶,见沈青青时,立在门口,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傲气。
远远瞧见款款走来的贺兰卿,尉迟芸嘉心底一惊。
儿时,她随父亲进宫见过儿时的贺兰卿,印象里,公主贪玩好动,跟个毛小子似的追在一群皇子身后,不想一别多年再见,贺兰卿已成了绝世美女,她心中倏然生了些许酸涩。
沈青青没留意尉迟芸嘉的异样情绪,待奶娘抱来小侄儿,她拿出早备好的玩具同他耍弄。
倏地,耳边传来轻轻低泣。
原是尉迟芸嘉在抹眼泪。
奶娘瞧见这一幕,很有眼力见的把孩子抱走,沈青青让赤月等在外面,才缓缓道:“嫂嫂这是怎的了?要让旁人瞧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嫂嫂。”
“没……不是的,是我近日心事重,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沈青青正要再问,门口传来一声斥责,“你是什么身份,竟还敢来咱们正院?不知道王妃同公主殿下正在里面叙话么?”
“我……”屋外那人柔柔弱弱的,被下人喊了两嗓子,竟没了后话。
尉迟芸嘉眉色一压,擦干泪起身,步至门口,拉开门对屋外道:“今日宾客繁多,你们大声喧哗,成何体统。乌兰,今日你带墨书来此作何?”
不等对方回答,尉迟芸嘉先一步道:“你还是先回你院子吧,今日这场合,你不便出现。”
“母亲……您别生气。”
沈青青听见墨书二字,脑海里有了对应的人,她快步走到门口。
屋外一个面容素雅,衣着清丽的女子,牵着个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乌眸很亮,半垂着,他穿着身单薄的赫红长衫,恭恭敬敬的立在那。
这位小公子,沈青青是见过的,他是二哥庶子——贺兰墨书。
“皇姑姑。”贺兰墨书认出沈青青,乖巧道。
“嗯,墨书乖。”她是第一次见二哥的这位小嫂嫂,这称呼是不合适的,但往日她当着二哥一直这般叫,很难改口。
沈青青未加思索,让赤月跟着下人一起送乌兰母女回院。
此刻天上飘起了雪花,雾蒙蒙的天,让沈青青觉得很是压抑。
“公主殿下,我们还是回屋吧。”尉迟芸嘉温声道。
待二人重新落座,尉迟芸嘉红着眼道:“让公主见笑了,方才来的那位是之前伺候过王爷的……”
“嗯。”沈青青端起茶杯抿了口,转而问:“方才嫂嫂哭泣,可是因为这人?”
“倒不是的……乌兰姐姐比我入府早,待我又很是恭敬,不瞒公主,我这是因为王爷近日总夜不归宿闹的……”
沈青青总算是听明白了,方才这一幕怕是有些人故意为之,同尉迟芸嘉第一次见,就把二哥内有旧宠,外有新欢的现状展示给她瞧呢。
她转而一想,也能明白为何。
尉迟家是武将世家,她没什么姐妹,能诉苦的瞧了一圈儿,怕是找不到人了。
沈青青记在心里,但并未当下说什么,她不喜欢被人当枪使,也更不愿掺和二哥后院的事。
二人闲聊片刻,沈青青找了个理由去找二哥,她这次来,除了要见小侄子,还为了找八哥。
回来那日匆匆一见,她都没有机会同八哥说什么。这两日,也没见他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