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随手指了个离她最远的角落。
孟西洲走到她指着的那个地方,昂首挺胸的立在那,直勾勾的看向她。
沈青青有点后悔了。
这样更碍眼。
这时,赤月带着四位官伶缓缓走入。
初春的普尔图木天寒地冻,四位官伶进来时,早已冻得面目通红。
为首那男子抱着一把古琴,身着藏青银月纹长衫,银狐毛的领子,衬着他格外清雅,他瞧着约摸二十出头,清雅俊俏,是这四人中身姿最高,长得也算是最出众的。
满屋子里的小丫头见了,都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后,温声道:“凌若言见过九殿下,殿下万福。”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不知若言可是这两字?”
凌若言冻得有些发紫的唇瓣轻轻一抬,淡淡笑道:“若言生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他念完诗,“殿下好学识,若言正是那二字。”
“巧了,我素来偏爱在诗中选词做名字的人。”沈青青话语含笑,带着不加遮掩的赏识说着。
无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孟西洲半低着头,垂在两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骨节沉沉作响。
“屋外天寒地冻,辛苦若言还要抚琴,你可是用过早膳了?”
几人清晨来凤栖阁前,是用过早膳的,但听殿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儿了,便道:“回殿下的话,用了一点,但此时又有些饿了。”
沈青青喜欢知趣儿的聪明人,“赤月,赐座,再添一副碗筷来。”
“是。”
方才站在若言旁边的第二位,是个发色偏金的异域男子,他抱着一把胡琴,鼻梁很高,皮肤白皙,眼睛是琥珀色的,整个人看上去像披着一层阳光。
“楚子川见过九殿下,殿下万福。”
沈青青唇角一扬,暗道:嚯,这爹妈也太会起名字了,前有凌若言后有楚子川,取名的审美完全长在她的点上。
沈青青同他寒暄几句,听他跟凌若言都一样没怎么吃饭,便赐座,要他过来一起。
第三人姿容孤傲,容貌很是出众的,黑衣裹身,肌肤冷白如雪,腰间插着的一把纯白玉箫,格外显眼。
“在下栖无君,见过九殿下。”他讲话客客气气,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沈青青虽没方才待其他人那样热情,还是让他在自己对面落了座。
第四位个子不算高,年龄看上去也最小,他瞧着仿若邻家小弟一般,可可爱爱,充满了少年感。
特别是一张嘴,带着童音的“九殿下”一叫,半屋子的小丫头,骨头都酥了。
“来,小北,坐过来,挨着我。”
沈青青对邻家小弟毫无抗拒,招呼着赤月给加了餐具。
沈青青掠过这一桌上四位的颜值,的确赏心悦目,一圈自我介绍下来,她的心情明显大好。
不止是她,就连屋内这些小丫头们,也瞧着春心微动。
这时,沈青青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孟西洲,一身青白长衫,颇为朴素,却衬得他眉眼柔和几分,褪去了往日那骨子冷漠寡淡的意思。
甚至……她在他身上看到了阿洲的影子。
沈青青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她突然想到了昨夜那句。
【演一个跟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其实挺累的】
不止累……
沈青青敛回神思,见凌若言要起身为自己夹菜,她伸手盖住,对那头的人道:“小五,你来。”
对上他的面容,寻不到半分迟疑又或是不满,反倒是看到他笑意正浓,温和的,一如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孟西洲素来聪明过人。
怕是早就找准了她的软肋,才要演成阿洲的模样与神态。
未等他走到自己身边,沈青青突然起身,丢下句“不吃了”,扭身要走。
一时间,坐在周围的几位官伶顿时惊慌起身。
其实,沈青青如此,倒不是因为孟西洲的反应。
是她想到自己为了故意折腾孟西洲做出的一切,幼稚的可笑。
同他演这么一场戏,毫无意义,如果她明知二人已经不可能还要再给他希望,那她跟当初的孟西洲又有什么区别?
刚迈出一步,腕子一沉,孟西洲一把拉住她,温声道:“殿下昨夜操劳,再加上醉酒,不可任性不食早膳。”
沈青青无言,心里早准备好了伤人挖心的话,去回应他。
但没说出口。
因为,不重要了。
他说的没错,不能置不吃早饭伤害自己身体。
特别是因他如此。
不值得。
而且她若走了,这算什么?
在投降吗?
沈青青腔子里顶着一股气,无言落座。
立在周围的四名官伶愣在那,这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屋内的一众人,同几位官伶的情绪差不多,谁能想到,一向温和的九殿下忽而沉下脸,又突然被一位官伶劝住,一句话后便熄了怒意,坐了回去。
大家纷纷看向立在殿下身侧的孟西洲,盯着这个高达魁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