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从裴晏身上滑落,‘啪哒一声砸到地上。
室内,安静极了。
江禾舒抬头,直直望着神色有些怔愣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签。”
裴晏眉心蹙了蹙,有些不解,“为什么?”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
江禾舒扯唇,带着几分讥讽。
不过此时她也懒得管裴晏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直接站起身,一向温柔的眉眼此时透着一丝冷淡。
“裴晏,你之前也说过,我是你的妻子。”
她在‘妻子二字上咬中话音。
“我不是解决你情欲的情人,这份协议,你应该递给情人才对。”
说罢,江禾舒大步离开。
却在打开房门的时候,被人抓住肩膀,男人清冷的味道随之而来。
身后,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为什么拒绝?明明中午的时候,你也想要我。”
他看出来了。
江禾舒这次没再感到羞耻,甚至还理直气壮地承认,“是,但那又怎样?”
裴晏长相很帅,当时的气氛又撩起了她心里的火,会有欲望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罢了。
就算他们当时真发生了关系,也属于你情我愿,相互满足对方。
但如果签下这个协议,性质就变了。
因为她要按照协议里规定的那样,随时随地满足裴晏的需求。
这样,她跟男人的泄欲工具有什么区别?
她永远都不会堕落到当情人给男人消遣那个地步。
江禾舒看向眼前这个轮廓立体,五官俊美的男人,由衷感到可惜。
原本她还以为裴晏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他懂得尊重。
可现在看来,他和其他男人,没什么区别。
她带着一丝失望,轻声道:“裴晏,就算你有钱,也不能这样羞辱我。”
说罢,江禾舒甩开男人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羞辱她?
裴晏看着她的背影,怔住许久。
过了会儿,他走到茶几旁,修长的手指捏起这份薄薄的协议,轻呵了一声。
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在江禾舒面前,却成了羞辱。
他自认这份协议没有亏待江禾舒,所以非常想不通江禾舒在想什么。
江禾舒外婆治病需要很多医疗费,而自己恰恰有钱,并愿意给她钱。
他们各取所需,不应该皆大欢喜吗?
裴晏的手机忽然响了,在安静的卧室里声音格外明显。
是季乘风。
“晏哥,怎么样?你老婆怎么说?见面礼我都给她买好了。”
季乘风对江禾舒非常好奇,这不,见裴晏迟迟不给回信,就主动打来了电话。
经他提醒,裴晏这才想起这一茬,他忘记问江禾舒了。
裴晏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走廊,“明天问。”
到了翌日,等裴晏起床,家里就不见了江禾舒和裴穗安的身影。
他在客厅茶几上,看到了江禾舒留的纸条。
她字迹娟秀规整,线条优美,笔锋有力,就如她本人一样,外表温柔和顺,实则坚韧不拔,能刚能柔。
纸上写着:‘我带穗穗去医院了,过两天我外婆做手术,这几天留在医院陪外婆。
‘我会告诉外婆和奶奶你这段时间工作忙,你不用再去医院。
用词虽然委婉,但意思很明显。
裴晏面无表情看了几秒,撕碎把纸屑丢进垃圾桶里。
——
那张纸条起了作用,接下来的两天,江禾舒都没再见到裴晏。
她每天只需要陪着外婆和穗穗,将所有烦心事都抛之脑后。
第三天,是外婆动手术的日期。
江禾舒压下心口的紧张,不断安慰着外婆。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外婆怎能看不出她眼底的忧虑?
她握住江禾舒的手,声音缓慢,眼神一如既往带着慈爱。
“舒舒,人各有命,无论怎样,你都不要伤心,外婆喜欢你笑的样子。”
一句话让江禾舒眼眶发酸,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回握住外婆细细的手腕。
“不许您这样说,我相信外婆一定会好好的,长命百岁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是,外婆还没参加我跟禾舒的婚礼。”
江禾舒一顿,微微抬头就看到裴奶奶和裴晏二人。
裴晏迈步走来,停在外婆病床前,“外婆,等您做完手术,就给我们定下婚礼日期吧。”
“定好日子,等您术后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提起江禾舒和裴晏的婚礼,外婆多了分精神劲儿。
她说:“我已经想好了日期,让你奶奶挑一个就行了,第一个日期是……”
江禾舒却打断说:“我现在不想听,我想等外婆做完手术,再亲自告诉我。”
她难得‘不讲理一次,外婆满眼无奈。
外婆何尝不知道裴晏和江禾舒的意思?
然而,生死有命,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从手术台下来。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更何况她还是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