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衙门的桌案成年人坐的,不像在东厂中一般, 专门给云荭弄了小孩子吃饭用的高脚椅。
云团团被塞到椅子上, 她努力挺直小身子, 昂起下巴, 桌面上也只露出了胖乎乎的小脸。
两只小爪爪扒在桌边,云荭咸鱼贴桌子,脑袋趴在上面,很是不爽:“爹爹, 够不到。”
池烈还在弯腰摆饭,听到云荭小声嘟囔的抱怨,顺手抄起筷子, 轻轻在她脑袋上打了一下,语调微沉:“跟你说了多少遍,做直了。”
“坐没坐相, 站没站相!你瞧瞧,哪家孩子像你这般吃饭的?”云荭捂着被打的小脑袋,委屈巴巴小声嘟囔, 最后还是乖巧坐正了胖身子,大眼睛湿漉漉得等饭, 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鹿, 满眼期待盯着池烈。
池烈四下扫了一圈,这个房间平日只给大理寺官员吃饭用。除了桌椅之外,再没旁的。
池烈也跟着坐下,顺手把旁边乱蹭的小团子抱到怀里, 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安分点儿,好好吃饭,听见没?”
“爹爹最好了!”云荭眉开眼笑,嘟着小嘴儿,吧唧在池烈侧脸上亲了一口,小手搂住他脖子撒娇地乱晃:“我们快吃饭吧!”
“郑爷爷,你们快过来,跟着一块儿吃啊!”云荭小大人似的招呼郑恪等人坐下。
超大号饭盒打开,拿出来的菜,满满当当放了一桌子。
云荭吃饭的碗筷是池烈吩咐人专门烧制的。白底蓝花小碗,碗身上印着超可爱的小胖娃娃。
女娃娃梳着不同的发髻,短手短脚捧着各种各样的小吃,吃得一脸满足,跟云荭很像。
云荭手短,近处的菜可以伸手去夹。远处的菜都只能使唤池烈舀给她。
“爹爹,我要丸子。”
“要汤喝。”
“这个不好吃,不要。”
“……”
池烈面无表情,把苦瓜丢到云荭可爱小碗里:“没你挑食的份儿,有的吃就不错了。”
云荭盯着碗里的两片苦瓜,包子脸跟着皱成苦瓜样,大眼睛偷偷瞟池烈。最后,惹来池烈冰冷似冬日寒雪的斥责目光。娃娃很不甘心地扁着嘴,心不甘情不愿把苦瓜吃进肚子。
吃了一片后,娃娃趁着池烈不注意,偷偷摸摸,手速飞快地把剩下的苦瓜塞到池烈碗里。
哼!!
渣爹铁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最讨厌苦味,还非得把菜夹到她碗里!
铁定知道自己顾忌外人,不会跟他闹脾气。
池烈还真这么想的。因为,他发现肥团子在外人面前特别要面子,表现得比七八岁小孩儿还懂事讨喜。
一没有外人就恢复原型,耍赖撒泼打滚儿哇哇大哭,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还是只小不点儿,就这么有心机。
池烈:不愧是我的团子。
池提督刻意扫了对面的郑恪一眼,又夹出好几片苦瓜,慢条斯理放进云荭小碗,语调少见得温柔和煦,眼底荡漾着幸灾乐祸整蛊团团的笑:“乖,小孩子多吃苦瓜。”
“你最近吃肉吃太多了。要多吃清淡的,败败火。”
云荭……!!
无耻渣爹,他铁定故意的!
云团大眼睛咕噜噜一转,抬头时,满脸天真可爱无邪:“爹爹,苦瓜对身体好,你最近好忙好忙,应该多吃一点。”
云团子支起上半身,半趴到饭桌边,把近处的炒苦瓜,整盘端到池烈面前。特别有孝心地奉献过去,劝说:“爹爹多吃点!云云把苦瓜都给你端过来了,你一定要吃完呀!”
池烈……家养的肥团子不光有心机,更是只只记仇的肥团子。
燕云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没没瞧出云荭故意陷害池烈坑他吃苦瓜,只当池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哈哈大笑:“池大人,团子一片孝心,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
池烈一记眼刀扫过去,其中冷意震得燕云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座的事儿。不用你指手画脚。”
郑恪则坐在桌边捋胡须,望着满桌丰盛佳肴,他突然叹了一声,意有所指:“不过一餐,池大人便点餐如此之多,未免太过豪奢。”
“传出去,对池大人的官声不好。”郑恪本来想冷嘲热讽的,但他瞧见对面儿云荭纯稚清澈的杏眸,嘴边儿刻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儿,最后,只对着云荭和蔼一笑:“团团,爷爷这话是为了你爹爹好。我们不能浪费。”
云团团扫过桌上的十几道菜,一个劲儿摇头。发髻垂下的流苏被她摇得胡乱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郑爷爷,爹爹不是浪费,我们可以吃完的。”
郑恪怒眼瞪池烈:“你瞧瞧,多好的孩子!跟在你身边都被教坏了!”
“怎么能撒谎呢?!”
池烈面无表情:“呵!”
十分钟后。
桌上餐盘被吃得干干净净,仅仅留下些汤汤水水。燕云峰和郑恪、张宁目瞪口呆。
看怪物似的盯着刚吃完蹦到地上的胖白团子。某团子心满意足拍着小肚子:“吃饱啦!开心。”
大理寺卿一众人……!!!燕云锋一个劲儿盯云荭肚子看,怎么也瞧不出来对方吃了满满一桌子的饭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