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日, 禅梦方丈颇为烦恼, 与师弟禅宿坐在一起,大倒苦水。
禅梦大师端着茶杯, 幽幽叹息:“无忧子这两天不知为何,见了我就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我看。我要说话, 他只一句阿弥陀佛, 继续直直地盯着我看。”
“老头儿年纪大了, 也就昨天起的稍晚了些。没做早课。他做完早课, 突然进我房间。我正睡着觉呢,这小子幽幽的盯着我看。看的我都毛了。这两日光顾盯着我看了,我想跟他说话,又怕这小子不识相,提我昨日早课没做的事情。”禅梦大师很是烦恼。
禅宿大师捋着半灰半白的胡须, 一边揉额头, 一边也叹气, 叹气频率比禅梦大师还高:“你这好歹是个正常的。无争这两日天天对我笑。他长那张脸你也不是不知道。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笑的我心慌意乱,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晚上睡觉都是他那张笑到瘆人的脸。我这两日, 晚上都没睡好觉。”
两位大师相顾无言,最后, 同时一声长叹。养个弟子,怎么就这么难?
“师父。”敲门声响起, 无忧子和无争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禅梦和禅宿大师同时仅正襟危坐,坐直身体。摆出往日的严肃面庞。
无忧子双手合十,走进门, 一言不发。直直盯着禅梦大师看,看完之后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禅梦大师……保持微笑不说话。
无忧子满脑袋问号。他已然盯了师父两日。对经持续到现在,可师父他老人家……难道,这就是师父的答案?可他不明白呀!!
另一边儿,无争和尚笑容灿烂,搭配上他刻薄阴沉的脸,瞧上去格外诡异:“师父,喝茶。”
禅宿大师接过茶杯,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避开徒弟笑容灿烂的脸,“呵呵。好好,师师父喝茶。”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向来善谈的无忧子一言不发,只顾盯着禅梦大师看。禅梦大师唇边的弧度已经僵硬。想了想,禅梦大师手捋胡须,一脸高深莫测:“过往如烟云散,阿弥陀佛。”徒弟呀,你就不要盯着师傅没做早课的那天当话头了,行不?
师父我老人家老啦!!你总得允许我多睡一小会儿吧?
无忧子微微一愣,双手合十,陷入沉思。师父的意思是……
无忧子骤然抬头:“师父,我悟了。”禅梦大师惊得手一抖,杯中茶水洒了满地:“无忧子?”无忧子转身,脚步匆匆离开禅房,看的禅梦大师满头雾水:徒弟这意思是……不会再盯着他没做早课的那天瞧了?妙哉妙哉!
禅梦大师卸了个大包袱,身心舒畅。禅宿大师坐立不安,亲传大弟子还在对着他灿烂的笑。禅宿大师用眼角余光斜睨舒舒服服喝茶的师兄。心中暗叹,他果然比不上师兄。连搞定徒弟这事儿,他都比不上师兄,怪不得师兄能当方丈。
罗汉院。
负责教导武艺的罗汉堂师兄无裂和尚正在示范。无尘充当临时老师,云荭无聊地在四周转了转,悄摸摸地混进人群里。跟着有模有样的伸胳膊伸腿,踢踢小腿。
“诶呦,谁踹我屁股!”一个不留神,踹到了最后排的小和尚,云荭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赶紧溜走。跑到另一边儿去,跟着继续练。
无尘双手负于身后,目光在师兄弟们端正的姿势上一一扫过,微微颔首。最后,年轻和尚目光落在努力撅屁股伸腿的小姑娘身上。无尘……
他扶额叹气。正想把云荭从人堆里拽出。另一头无裂和尚已经停止教导。转眸扫见云荭,粗犷的脸上露出赞赏的笑:“看看看看!看你们做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模样,还没有云荭小施主做的标准!”
“都给我把胳膊伸直了!早晨没吃饭?!”无裂这一堂课只教导无音寺入门级功法武艺,云荭在一边学,完全没有问题。
“无尘师兄,多谢,多谢!”本该负责教课的无宁气喘吁吁跑回罗汉院:“多谢你帮我。”无尘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不必。”顺手拖着还在努力伸胳膊伸腿儿的小姑娘:“我们该去后山采药了。”
云荭有些不情愿,小眼神巴巴还盯着无裂看:“我想留在这儿练功。”无尘揉了揉云荭小脑袋,轻叹一声:“你得先跟我上山,锻炼身体。想练功也得一步一步来,否则,你练出的只能是花架子。”云荭现在身子骨太弱,必须慢慢煅练,不能太过劳累。
云荭沮丧地垂下小脑袋:“奥,我知道了。”她乖乖拽住无尘的僧袍后摆,亦步亦趋跟着无尘和尚上后山采药。无音寺后山连着峰山,云荭这两日一直被无尘拖在身边,一块儿上山采药。说让了好好锻炼身体,云荭总觉得,无尘是想把自己拴在身边,怕她干坏事。
哼!当小孩子想要捣乱的时候,你千防万防也是防不住的。
无尘在后山上待到临近中午,把药材放好。准备下山时再瞧瞧,有没有自己需要的药草。“无尘,我走不动了。”云荭小手轻轻拽住无尘裤腿儿,蹲在地上,仰着小脸看他。
无尘有些为难,他还要继续采药,没法抱着云荭下山。想了想,男人将背篓中的药草放到角落。一些需要额外注意保护的药草塞进云荭手里,直接把小姑娘塞到药篓中。
“好好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