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共承一骑!冷青檀无法言说当下这种感觉,当初既已决定入仕,虽明知他在朝堂,却也是下定了决心的,一旦进了这官场,除了身份败露身死的那一瞬,她永远也无法做回女子,与他再无一丝可能。
然而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因为若不入仕,她便永远只是庐陵一个不起眼的小娘子,更无法接触到,身为国公府嫡子的晏准。
无论怎样选,都是毫无可能。那么,她选择从心,去做一件天下女子都不敢为之事,虽九死而不悔。
晏准又哪里知道身前女子的柔肠百转,他只是一路提防,护着她回营。
前来迎接的又是董允,他惊呆了看着两人,实不相瞒,董允以为这个冷青檀有点抢晏相大人的风头,两个人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才对啊,他都下了三贯钱的赌注,赌他们俩这次围猎会打起来了,结果——
居然就这?
董允心疼自己那三贯钱,无可奈何,发出了一声叹,愁眉苦脸的。
晏准道:“董大人,冷大人途中遇上些不测,适逢我路过,对她伸出了一把援手,你且领兵,去捉了那聂羽冲,我有事要审他。”
董允领命:“下官这就去!”
那欺男霸女、施暴家眷的聂羽冲,董允早看不惯了,不知这次又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让晏相盯上了,真是可喜可贺。他雄赳赳地一招手,领了几十个兵,前去捉拿那姓聂的。
冷青檀怕董允发现端倪,但好在虎贲中郎将人有些粗心,被晏相支走了,也是有惊无险,她对身后轻声道:“晏相,我下去了。”
说罢,她便从他马背上将身滑落,依旧披着他的那身白底青竹纹的软缎衣袍。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子疑惑的声音:“咦,晏准?”
冷青檀仰起的面,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款款地寻来一个藕色衣衫的女子,云鬓花颜,娇俏之中略带一抹清新,便似抽出亭亭枝茎的粉花芙蕖,冷青檀方才脸色的热,一瞬之间消散了干净。
这是端阳大长公主之女,长慈郡主。
谁都知道,此次长慈郡主随行而来,是为了寻一位德才兼备的郡马爷。而端阳大长公主早已相中了晏相,如今正是相看的时候。
她方才真是失了分寸,竟也动了妄念。
自嘲一笑之后,冷青檀恢复冷静,“多谢晏相搭救,下官这就回营更衣了。”
晏准微愣,完全没料到曹杏雨会突然出现在此,眼见冷青檀要走,忙道:“傍晚,我在西山坳等你。”
冷青檀的脚步越来越快,压根没分毫应许的意思。见她人消失在了帘帷之后,晏准呼了口气,也翻身下马,迎长慈郡主而去。
曹杏雨面容微红,似含桃花颜色,有些好奇地问:“你方才,是与谁说着话呢。”
晏准道:“是昭明寺少卿,冷青檀。”
曹杏雨的面颊便更红了一些,晏准看得惊异,但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脑中又是轰然一声。
原来长慈郡主相中之人不是他,而是冷青檀。
若不知那冷青檀是女儿身,他只怕还要顺应郡主心意,替她牵了这条红线。可是眼下,这怎么可以?
曹杏雨过来眼冒雪光:“晏准晏大人,你与冷大人是好朋友是么?我见你们是一起回来的!”
晏准犹疑。
算是朋友么?如今,算是了吧。他都做了主,答应替她将这么大的事隐瞒下来了。
他虽不答,然而曹杏雨却当作了默认,立刻又欢喜地说道:“晏大人,你可否帮帮我,你帮我将冷大人约出来,就说前些日子,他遗落了件东西,不巧教我拾到了,东西有私,不能假手,你就说我必须亲手交到他手里。”
晏准本也要问何物,不若自己代劳,但这郡主鬼精灵地又说这东西是私物不能再见第三个人,他也只好不再问,道:“我需问过她的意见,郡主容谅。”
“无事,”曹杏雨笑眯眯地道,“我见你们这样要好,晏大人你出马,定然是没有问题的,那我走啦。”
她像只欢快的雀儿,蹦蹦跳跳的,好像全天下最大的幸运砸中了她似的,一点不掩饰她的高兴。
可是,他却不能说,那真是全天下最大的不幸。
晏准立在原处又叹了口气。
连他也吃不准,替冷青檀隐瞒,究竟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了。
若有朝一日,他受她连累,只怕于国公府也有损碍。只为了她一个人,值得么。他这样问着自己。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这么替她隐瞒这个秘密下去。
傍晚,西天现出了大团大团的赤红云霓,犹如火滚烟熏般,灼然了大片天幕,一簇簇的火焰直泼向极远处那边巉然山头,流火颜色似顺着那片蔚然的林野一泻而下,整片山林都在燃烧。
晏准携了两坛小酒,用食指勾了,挂在背后,一手撑着放冒出一丝鲜绿的枯草泥地,眺望着那渐渐落下的一轮红日。
等了这么久,本以为她不会来了。
但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跫音,他道:“什么人?”
身后之人回:“庐陵,冷青檀。”
真是她。
晏准回头,朝她举了举酒坛,“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