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暖洋洋的气息给驱散了,一只手覆在了他的伤处,报复似地摁压在上。
虚实梦醒之间,袭来的疼痛令他身体短暂的抽搐了一小下,他蜷起身体。
盖在腰腹处的手仍未拿开,却失了力道。
陈溺痛觉也随之麻痹,感官集中于那道断断续续的贴着他的耳畔与侧脸灌入颈间的温热清浅的气流,舒缓的频率温柔地将他带入睡梦之中。
有人受了伤还能睡得香甜,有人却在被梦魇拖拽坠入深渊无法脱身。
修哉已经有许久没有再梦到过小时的那个家,从八音盒中传出轻盈悦耳的音律贯彻了整个梦境,他睡不好,也醒不来。
陈溺于嘈杂之中苏醒,身下不再是坚硬冰凉的地板,身上盖着柔软干燥的绒被,那被子十分的轻,不会压到他的伤口,又足够保暖。
他缓睁开双目,程几何那一张蠢脸第一时间凑到他的视野之中。
“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她尤为激动,欣喜的拔高了音调。
她离得并不近,生怕会无意间压到陈溺的伤口。
坐在小椅子上的晴晴一嗓子嚎了出来,哭着扑过去。
程几何眼疾手快的捞住了晴晴:“别别别,扑上去你家溺溺得再多躺三天。”
陈溺手肘撑在床面上,支着上半身坐起来。
程几何想制止他,却又不敢碰他,举着手在旁边干着急:“你别动啊,你别动,躺着躺着。”
屋里其他人也围上前来,床两边被堵得严严实实。
陈溺垂下头看了眼肩膀至腹部裹着的白色绷带,依稀能嗅到清清淡淡的药味。
杨贤:“我们发现你之后,喊来了管家,是他给你清洗和包扎的,反正他不是人,你也甭觉得别扭。”
陈溺喉咙干涩得像是黏在了一起,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没吐出一个字音。
他朝站在房门旁的托拜厄斯看去,接触到他的目光后,托拜厄斯不着痕迹的移开,晃了晃头,又别过看向不远处的金鸟笼,稍稍抬起了下巴。
陈溺无法从他的动作里看出托拜厄斯想表达什么,他干着嗓子,嗓音沙哑道:“倒水。”
“哦,哦。”程几何紧张得不行,手慌脚乱的去拿杯子。
托拜厄斯走上前,取走了她刚刚端起的茶壶:“我来。”
等他咽下水后,夏初宇急切地问道:“昨晚是有狼人来了吗?那狼人呢?不是说呆在这里就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陈溺呛到一口水,接连咳嗽。
修哉:“你先别急,第一个晚上有疏忽也是难免的。”他的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眼下透着青黑。
苏潋童嘟哝道:“轮得到你来说嘛,就属你最可疑。”
谷阿羽道:“管家昨夜没有发现有人闯进来吗?”
托拜厄斯垂下头去:“一时疏忽,今后我会命人轮番在庄园内巡游。”
楼新月与沈越一反常态的安静,始终垂着头站在床边,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方才的咳嗽牵扯到了他的伤处,陈溺眉头微皱,抿着嘴,手隔着被子压在了腹部,又抬手摸了摸缠在脖子上的绷带。
程几何:“不舒服吗?”
陈溺不答反问:“为什么说修哉最可疑?”他的目光落在苏潋童身上。
回答他的人是郝梵,在苏潋童开口前先一步说道:“看他的面色和黑眼圈,分明就是昨晚没怎么睡觉。”
他振振有词的说:“他说陪你一起喝酒睡得晚了,又没睡好,你遇袭的时候他该是刚躺下不久,昨晚睡得浅的都被外面的响动惊醒了,就他一个到早上才从房间里出来。”
程几何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我睡觉沉,还是他们来敲门,我才醒的。”
杨贤附和点头。
苏潋童道:“谷阿羽是第一个发现你倒在客厅的人,我其实听到响动的时候就醒了……”她嗫嚅着说:“就是害怕,过了四点才敢出去。”
夏初宇:“袭击你的那个狼人呢?”
陈溺摇头:“它逃走了,我有一个反伤道具,会让攻击我的人身上出现相同的伤口,至于逃去了哪里我并不清楚。”
他顺口一提:“昨晚我心情不大好,叫了修哉下来喝酒,我们两个都喝了不少,醉宿的人睡不好又难叫醒,很正常。”
修哉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醒得快,再晚上一天我可能要被投票处刑了。”
陈溺:“今天的投票呢?”
杨贤摸着后脑勺道:“好险,要不是昨晚有狼来刀你,我们今天估计真得拿个NO.1。”
陈溺:“电脑拿来给我看看。”
程几何不赞同道:“你好好躺着吧,饭还没吃呢就要上网。”她转过头,对管家道:“给他支个床上小餐桌,笔记本容易压到伤口。”
修哉略为自疚:“昨晚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客厅。”
陈溺道:“闲着没事也别全在这围着我。”
托拜厄斯拉开房门,侧身等着他们出去。
程几何抱起晴晴:“那我们先去吃午饭,你好好休息。”
房里的人留下一两句关切的话后陆续离开,连鸡崽也被杨贤揪了出去,说它是话唠,留在这里吵人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