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其来的意外令他惊恐万状,他提起嗓子叫喊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无意间他瞥见方才前来通知他耐心等待的护士,与问诊室的医生,两人一脸紧张地站在墙边看着他,很明显,这些人是被医生给喊过来的。
修哉无法理解魔幻的现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放开我——!!”
“你就究竟要带我去做什么!?”
可不论他怎么大喊大叫,都没有一个人上来救他。
很快,他被带出了医院,推进一辆面包车内,那些人用束带将他绑了起来,连嘴巴被也防咬舌器给堵了起来。
驾驶座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他不是陈溺的队友吗?得罪到游戏方了?走了这么个大运。”声音被防护服捂得发闷。
负责坐在修哉身边看守的人说:“赶紧送去隔离了,我这舒服日子还没过几天,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另一人道:“他身体里的寄生虫真要是从游戏里带出来的,那该怎么办?”
副驾驶座上的人冷漠地说:“该处理处理呗,总不能因为他一个,再把游戏方给招来了,牺牲所有人吧?”
修哉听着那些人的对话,绝望感油然而生,他根本不认识他人口中的陈溺,更不知道那些人所说的游戏究竟是什么,却要被其牵连,遭遇种种让他无从说起的经历。
那是一间隔离观察室,四面都是特制的玻璃,整个房间里连个通气孔也没有,氧气是通过一条特殊的管道输入进这个四方形的房间里的。
修哉面对着墙角,缩在角落里,然后透明的玻璃墙并不能给他带来半点儿安全感。
九天之前,他在医院里被一群突然出现的人抓来,扒光所有衣服,扔进了这间隔离室,连一点尊严也没有,像动物一样被人密切关注。
逼疯他的不仅仅是这一点,更让修哉崩溃的是,他的身体出现了异样的变化,有黑色的长虫在他的皮肉下游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长虫越来越多,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内脏与血肉被搅得一塌糊涂的声音。
从被他自己用指甲抠破皮的伤口处没有流出一丝血液,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里除了虫子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东西的存在。
他的食欲旺盛,可对送进来的那些食物却没有一点儿胃口,光是饥饿感都快要把他逼疯了,每每看到有人从墙外经过,他就有种想要扑上去把人碎尸万段,生吞活吃的强烈念头。
隔离室外穿着防护服的数人交头接耳地小声交流。
“直接报告给上面吧?没有再继续观察下去的必要了。”
“万一他身体里的那些东西爆发出来,我们可担不起责任,早处理早轻松。”
“那就这样吧……”
三言两语,宣判死刑。
-
在黑滋尔的引领下,陈溺离开了分支世界,世界树如其名,就是一棵大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它的尺寸以外。
和世界树对比起来,陈溺仿佛就是一个微生物,连世界树的叶子上的脉络都比他的身体要粗。
而世界树的根部盘踞霸占在一座岛屿上,横纵交错的根茎将岛屿死死环抱着。
岛屿之外,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海。
黑滋尔:“如你所见,世界树外,再难以找到我们的栖息之所。”他揽着陈溺的肩膀,坐在一片树叶上,“从有记忆时起,我们就在漫无目的地翱翔,不能有半刻的停歇,否则就会坠入荒海之中,直到世界树收留了我们。”
陈溺伸手摸了摸枝干上欲发的嫩芽,“等这个芽长成了枝桠,也会自成一个世界吗?”
黑滋尔说:“会的。”
在两人闲谈期间,头顶上方忽然卷起一阵强劲的气流,陈溺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发丝被那道风揉乱成一团,他们所在的枝桠猛地往下一沉,再睁开眼时,就瞧见枝头停落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黑乌鸦,立在那里足足有一层楼高。
它就像是害怕自己的声音会吵到陈溺一样,很小声地叫了一下,与黑滋尔完成了陈溺读不懂的交流。
黑滋尔昂头看着黑鸦道:“不行?”
陈溺了然:“世界树不同意你们离开吗?”
黑滋尔点点头。
陈溺说:“离家出走的申请书没有哪个做家长的会批准,既然世界树没有驱赶你们,你也没必要非得离开,或许在你看来很严重的错误,对这棵大树而言微不足道。”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因摔了碎一只碗而忐忑不安一样。
他扶着树杆站起身:“是你们将自己与世界树的关系摆放在信徒与神明的位置上,实则有你们栖息在这里,对世界树也是好事一桩。”举目眺望着水平线,所见之处,连朵浪花也瞧不见,“屹立于空无一物的荒海之中,连仇敌的面孔在眼中都会变得和蔼可亲。”
陈溺出身的世界所在的枝头在经历过游戏洗礼后非但没有枯萎的迹象,还冒出了许多的嫩叶。
他想,那个世界大概已经避开了毁灭的命运。
在世界树上呆了一阵子,再次进入分枝后,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运作。
手机一有信号,就被未知来电通知塞满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