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汉帝国如今虽然已经腐朽,但在所有人眼里真正的矛盾,依旧是皇权与世家门阀的斗争。
这是肉食者的世界。
不会有人在乎下面的百姓过的怎么样,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土地被兼并,无家可归的人只好把自己打包卖给那些“贵人”,如果运气好,不仅能够生存下去,甚至还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但这些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是被当作消耗品,最后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张角看到的就是这些。
他没有后世的那些知识,只知道刘家的天下已经病了,但治人容易,该如何医治天下,却毫无经验。
“多谢道长”
看不出年纪的老人身处干裂的手掌,将陶碗中的符水给一饮而尽,人也变得精神了很多。
“老丈今年贵庚?”
张角做着以前都会做的事情,但此时身边只剩下了他一个,而且必须看到符水被喝下才放心。
“老夫三十有二!”
老人竖起三根手指,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
三十二啊。
张角抿着嘴,并没有再吭声。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是在杀死那个县令后的第三个地方,所看到的东西依旧跟以前一样,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加上这几年天灾不断,粮食减少,各种惨烈的事情已然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但与之相反的,却是那些豪绅,士族,门阀,日子不仅没有变差,反而越发奢靡。
听说远在洛阳的那位陛下,又要修建新的宫殿了。
理由也很简单,他原有的地方,已经快要装不下越来越多的美人。
该如何治这天下?
看着越来越多的穷苦百姓闻声而来,张角麻木的将符水一一分发出去,那一张张挂上笑容的脸,让他心中充满了刺痛。
这個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答案究竟在哪里?
张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到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河边。
月光倒映在水面,微风带起的波涛让它看起来充满了一种虚幻的美感。
咕噜噜
伴随着肚子的叫声,一股食物的香味从右边传来,张角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大概百步之后,就见一颗大树下正生着火堆,同时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是你?”
他诧异的叫了出来。
安柏翻动着手上的树枝,鱼肚上的油脂滴落在火焰上,发出嗤嗤的声音,香味也变得更加浓烈了些。
“真巧啊,道长,你那两个徒弟呢?”
“他们还俗了。”
张角大步向前,最后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碰面。”
“缘分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
安柏微微一笑,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出来吃个夜宵,也会再次碰到对方:“比起上次,道长你的气色可不太好看。”
“心中有事。”
张角说着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的看了过来:“阁下上次说救天下难,贫道最近也在思索这方面的问题,竟不知从何处下手。”
“哦?”
安柏停下翻动的手,“道长这是经历了什么,竟会生出这种心思。”
“唉,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很失望罢了。”
张角叹了口气,望着漫天的星辰幽幽道:“身体上的病可治,但人心要是坏了,药石难医,若只是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天下都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所以,你打算救天下?”
安柏虽是在问,但语气却非常肯定。
对面这位终究还是走上了那条路,这也意味他已经命不久矣。
“请阁下指点迷津。”
张角没有否认的想法,“说来惭愧,早在上个月,贫道就已经跟你一样,是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了。”
“以你的性子,杀人肯定不是为了自己。”
安柏将已经烤好的鱼撕成两半,并送了一边过去:“指教什么的不敢当,不过一些话说说也无妨。”
“多谢。”
张角接过食物,立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年头的鱼有股很重的土腥味,而且刺多,加上是烤制,那种味儿就更加浓郁了。
可就算如此,他却依旧吃的津津有味,哪怕是一丝鱼肉也不愿意浪费。
安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半边鱼被吃完,这才缓缓道:“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很欣赏你。”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像是在组织着语言,张角也没有着急,而是盘膝坐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
良久后。
“这天下没得治。”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入张角耳中,让他本来期待的脸色瞬间黯然下来:“真的没办法嘛?”
“不,有办法。”
安柏否认了他的说法,看着对方疑惑的目光,他轻声道:“如今的天下与其说是刘家的江山,倒不如说是皇帝跟士族共天下,其余的皆是牛马牲口而已。但这不对,天下应该是天下人的天下,是你的,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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