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里的衣服,牙刷、漱口杯、剃须刀、专用的须后水……
这天要办的事改成了大扫除,最后收拾出来两个袋子,这样看来,还不算太夸张。
冯敛臣提下楼去,把东西都丢了,然后重新回来,坐在沙发上,翻和谭皓阳的聊天记录。
于公,这些记录并不能见光,但说白了,于私,也不过恋爱和吵架的人会发的那点儿东西。
谭皓阳在公司经营会上给他发消息,说他这天穿的正装尤其显腿长;谭皓阳出差在酒店,非要跟他电话talk才能睡着;谭皓阳埋怨他冷淡,不给摸不给碰的,到底是有什么洁癖……
冯敛臣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来。
两人刚开始在职场上打交道那会儿,关系其实就莫名糟糕。
那大概是一年前的事了,冯敛臣有天被叫到董事长办公室,谭儒指着个年轻人跟他介绍:
“我孙子,谭皓阳。以前年会上你们见过面,这小子以后就到总部来学习了。”
冯敛臣抬眼打量,他第一反应,难免要去评估这位二公子的斤两。
他们这些近臣,对董事长的家庭关系,不说了如指掌,至少心领神悟。冯敛臣后来去人事部研究过谭皓阳的履历,是有一些骄傲的资本,大学在海外读的商科,回国之后,按照他爷爷的意思先去子公司历练,也是任劳任怨,从最基层的业务员干起,并且业绩不错。当然,提拔速度也和一般人不可同日而语,眼下谭皓阳马上升任集团总部的营销总监。
谭儒背着手,教训孙子戒骄戒躁:“不要眼高手低,觉得自己喝过几年洋墨水,跑过几单业务,啊,就多么了不起了,公司比你经验丰富的老人有的是,要多学习,有不懂的东西,随时向你冯哥——敛臣,你是比皓阳大几岁吧?没记错,喊声哥应该的——向你冯哥讨教。”
谭皓阳挑眉,瞥一眼冯敛臣:“您也知道我不搞国内人情关系那一套……工作就工作,哪来这么多哥姐叔伯的亲要认?”
谭儒抬声:“公司业务能力比你强的,你就都尊重着,三人行必有我师,容得你小子挑剔?”
冯敛臣连忙客客气气说不敢当。
当着谭儒的面,谭皓阳撇着嘴角,别有意味地叫了这声冯哥。
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这位少爷两个肩膀直接一垮。谭皓阳个头高大,老长的一条人,却像捋不直似的,两只爪子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跟在冯敛臣后头。
冯敛臣公事公办,先带他去安排好的办公室,临近中午,又去提醒他去办食堂餐卡。
谭皓阳两脚跷在桌上:“哎呦冯哥,我自家的公司,你要是不介绍,我还真不熟悉。”
冯敛臣假装没听懂他阴阳怪气,谭皓阳皮笑肉不笑:“怎么你不叫个弟弟来听,这礼貌吗?”
两人可能天然磁场相斥。
因此,之后的共事也一直不洽。冯敛臣一板一眼,行事优先听谭儒吩咐,然而他这种刻板无趣的性格,正是最招谭皓阳厌烦的地方。谭皓阳一来恃才傲物,二来被人围着恭维惯了,突然遇到不买账的,心气不服多多少少是有的,私下曾多次吐槽冯敛臣拿着鸡毛当令箭,装逼犯,又不得不捏着鼻子绑在一条船上。
直到去年底,两人带队同去北方出差。行政部出差错少了订一间房,此时展馆周边酒店间间爆满,再多一间也订不到了,只有谭皓阳住的是个套间,还能多容个人。
谭儒电话里按头逼他跟冯敛臣分享,谭皓阳宁可把房卡一扔,说声归你了,自己扬长而去。
冯敛臣他们当然不能不管这少爷,打听到他在夜店开了包间,才随他自己去潇洒了。
展会开到一半,当地突降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所有活动被迫暂停。瓢泼大雨下得恐怖,所有同事都在酒店里缩着,只谭皓阳一个人没有归队,众人当他仍在外面过夜。
冯敛臣打不通他电话,还是坚持联系人去找,最后交警和拖车冒着睁不开眼的雨势,把谭皓阳租的跑车从倒灌了水的天桥底下拖出来——
两个人穿着救生衣,都淋成落汤鸡,荧光条刺眼的反光中,有些东西好像微妙地改变了。
谭皓阳住回了酒店套房。
展会也提前结束,返程前的最后一天,大家聚餐喝了点酒,一行人回来的时候都有点晕。冯敛臣把几个不省人事的同事安顿好,回房间时已近午夜,拿房卡刷开门。
没想到谭皓阳抱着膝盖,两只脚缩在椅子上,他坐在桌前,面前的笔记本屏幕背对冯敛臣。
里头声音却放得很大,冯敛臣站在灯光里,一时进不得退不得。
他难得尴尬的模样仿佛十分取悦谭皓阳。这位二少爷在国外待久了,作风开放,不以为耻,反而嘎嘎乱笑:“怎么,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冯敛臣说:“你早点休息,明天要赶飞机,前台六点就打叫醒电话。”
他转身要走,谭皓阳却跳下椅子,不怀好意地拦在前面:“要不要一起看?”
冯敛臣瞥了眼屏幕,两个男人。
谭皓阳突然眯起眼:“哎,我发现——”
冯敛臣一怔,谭皓阳已经逼近,抓上他的手腕:“冯哥,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