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馆借来的,版型死板,没有质感,外套袖口甚至盖过衬衫,它原来丝毫衬不起这样昂贵的首饰。
由这对钻石打造的袖扣开始,他要有配得上它的西装,有了西装,还要有同等档次领带和皮鞋,之后还会发现,需要有适应更多场合的配饰,手表、领针、胸针甚至更多袖扣……
当他习惯了这一切,也仿佛习惯了在职场上运筹帷幄、精明算计的感觉。
公司人员往来,职位调动,大概很少有人还记得他以前那么青涩的时候了。
*
小酌助眠,翌日清早,冯敛臣起得很早。他叫司机在别墅门口等谭仕章。
大厦电梯挤满了生无可恋的周一生物,二十八楼大会议室则是一片紧锣密鼓。
董事
会将于10点准时举行,前台把所有与会人员的名牌事先摆好,主席台上摆了鲜花。
冯敛臣的工位上有备用西装,他在休息室换了身行头,和赵律师躲在隔壁小会议室等待。
——是躲着,门都关得严实,外面讲话声渐近,董事三三两两路过,谁也没有发现他们。
会议开始,半小时不到,赵律师先被叫去了隔壁。
前台来过来通知,习惯使然,叫的还是“冯总”。
冯敛臣向她点点头,推门进去的时候,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九个董事悉数到场,黑压压一片正装打扮。左四右五,严肃地分坐大会议室长桌两旁。
这架势险些让他想起自己当初受到牵连,接受领导班子和专项调查组连环审问的情形。
该撕的口子都已经撕开,所有人都是肃穆沉郁,如临大敌,还有一些不明显的面面相觑。
冯敛臣抬头环顾全场,眼眸藏在泛着冷光的镜片之后。
坐长桌第一位的就是谭皓阳,目光像淬毒的箭向他身上扎来。
他平时乐天的时候更多,要么就是志在必得,难得有这样怨恨的眼神。
冯敛臣和他对视一瞬,忽然一哂,收回目光,恭恭敬敬地向在座所有董事欠了欠身。
黄大钧面色严肃:“小冯,别的我就不说了,你也知道我们要问什么,现在就是这个遗嘱的问题需要有个说法,这关系到集团未来领导班子的架构,不是小事,你应该知道轻重。”
冯敛臣恭谨回答:“老谭董去世前一天,我确实听见他说需要再想想。”
黄大均威严深重:“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你为什么没有早说?”
冯敛臣露出紧张和歉意的表情:“……这点确实是疏忽了。说到底,我的法律素养不够,当时虽然听到了,但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对遗嘱可能产生的影响,也没有及时告诉赵律师。”
谭月仙替他说话:“也不完全怪敛臣,他当时是和我讲了的,连我一时间都没想到这点,何况是他?当时所有人都伤心,事情又多,兵荒马乱的,不可能真的去仔细计较每一句话。”
黄大钧面沉如水,不置可否,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冯敛臣仍然垂着眼,在他身上,体现出一种下位者的温驯的臣服。
忽然又有道目光落在身上。是谭仕章坐在下手,同样面色不善,阴翳地盯着他。
此情此景下,谭仕章同样显得不满,说多强烈倒又不至于,其他董事偶尔朝他瞥去一眼,比起脸色更难看的谭皓阳,谭仕章忽然往后一靠,吐出口气,更多像在皮笑肉不笑地看好戏。
黄大钧还没开口,谭仕章说:“您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谭皓阳冷声:“是吗,冯助难道没提前跟你知会一声?”
谭仕章反问:“冯助脾气耿直,当初公布正式遗嘱之前,他难道跟你通风报信过一个字?”
谭皓阳面色一僵。
谭仕章
劝道:“好了,有点风度,再多说两句,我以为你要上去把他和赵律师痛打一顿。赌气是不解决任何问题的,我本来也以为今天就开个会呢,现在这样,我说什么了吗?”()
整个会议室里也就兄弟俩敢这么锣对锣鼓对鼓地对呛,其他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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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月仙身为始作俑者,面不改色,法令纹都是凶的,有说一不二的气势。
但是照她和谭仕章共同商定的意思,谭仕章并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对她支持。
往近处说,如果谭皓阳意识到姑姑和堂哥是一伙的,不免会更小心防范。往远处说,谭月仙如果上位,将来做什么都可能被视为两人勾结的缘故,名声有碍,说不定还给自己挖坑。
谨慎起见,谭月仙本人倾向于维持各自为政的表象。
只是以冯敛臣的立场,今天他站出来为谭月仙作证,无疑和赵律师都会打上她的标签。
赵律师还好说,而冯敛臣与谭仕章还有一层直属的上下级关系,又涉及到他的归属问题。
他知道的这些,当上司的谭仕章知不知情?谭仕章有没有参与“造反”?
刚招揽来这么个亲信,他跟冯敛臣怎么相处,一下又微妙起来,甚至少不了一点演技。
谭仕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再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