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倏忽而逝,转眼就是三月过去了,天气日益炎热,而贾敏的胎也已经有五个多月了。经过林清的认真调养,林老太太的细心看护,贾敏的胎相已经稳定下来了。
按理来说,也该是去与林如海团聚的时候,只是如今暑气正盛,待在屋中都觉得甚是难熬,若是赶路,不说贾敏的身体,便是林老太太,也是受不住的。故此在书信交流之后,林家人还是决定,就让贾敏和林老太太,暂且留在林家族中待产为好。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林家从老太太到看门的家丁,俱都动了起来,为贾敏的生产做好完全的准备。从产房的布置、奶娘的人选,到侍候的下人、接生的稳婆,林老太太事无巨细,全都一手操办。
只是林家的下人,她倒是调停的非常得当,多年的当家主母,毕竟不是白当的。至于看诊的大夫,林清就是个极妥帖的人选,也不用发愁,可还有一事倒是叫她犹疑不定,那便是接生的稳婆。
人都知道,女子生存,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而且贾敏如今已经三十多岁,在这个时候看起来,那就是高龄产妇了。她还是头胎,初怀孕的时候,更是受了不少罪,比之常人就更凶险了些。
故此这稳婆的人选,是重中之重,必得是手艺精湛,且靠得住的人才行。只是林老太太毕竟多年未曾回乡,林家又没有家养的稳婆带着,只得向林母等人打听。
不想林大伯母,即雯姐儿的母亲,她娘家嫂子马氏,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稳婆,且还是家传的手艺,做了几辈子的。
林老太太大喜过望,亲自下了帖子请马氏过府,又备下厚礼。双方商定,等到两月后,贾敏怀胎七月之时,马氏就到林家住下,专心等候贾敏临盆。林家出手大方,只给的订金,都赶得上马氏一年的收入了,又有林大伯母的面子在,马氏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所有琐事都安排妥当,林老太太才松了一口气,抽出空来查看林墨姊妹俩的功课。这些日子,因着她自己事情繁琐,故此只有贾敏每日会教导半个时辰的诗文,其余时候便让府中的绣娘,教这二人刺绣裁剪。
所幸这姊妹俩,都是极努力用功的性子,裁剪刺绣之事,又是姑娘家必得掌握之事,学起来更是用心极了,倒是没有让林老太太失望。
而经过这小半年的学习,林墨和林雯两个,可以说是有了脱胎换骨的转变。若说从前是乡野之间,自由自在的小姑娘,看着娇憨可人;那如今便是经过打磨,初绽光芒的小家碧玉,举手投足已是不俗了。
林家婆媳两个,如今颇有些养成的乐趣,且乡间无事可做,膝下养着两个小姑娘,倒是很能消磨时间,也为自己博些美名。退一步说,如今她们还得接着林清的医术,来确保贾敏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安然无恙的来到这个世上,如此双赢之举,倒也划算。
八月金桂飘香之际,贾敏也已经怀胎八个多月,快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林家往京中送中秋节礼的人,也回来了,随行还带回了贾史氏给的两个嬷嬷,和一封亲笔所书的密信。
贾敏看着来人,就知道是母亲素日里得用的,这是不放心自己,特地送来的帮手。贾敏心底对从前贾史氏,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的不满,倒是消减了几分。
可惜愉快的心情,并未持续多久,等到贾敏打开贾史氏的信后,刷的一下就拉起脸来了。信中贾史氏,先是表达了对她有孕的喜悦之情,随后话锋一转,就埋怨她不早早去信,自己女儿怀孕,她身为母亲却一概不知,倒叫人看了笑话。
这也就罢了,原贾敏瞒着贾史氏此事,做的也不算对,贾史氏唠叨两句,也是应有之意。可是后面的话,她就不想听了,说是自己不该把陪房都赶了出去,娘家带来的人总归是更忠心些云云。
更甚者,贾史氏还旁敲侧击的,让贾敏尽快给林如海选几个通房姨娘,拉拢住林如海的心,万不可让林老太太抢了先等等。
贾敏气得肝儿疼,连林如海和林老太太,都没有提什么通房妾室的事情。反倒是为了让她心情舒畅,林如海每隔三日,必定会送一封信回来,事无巨细的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林老太太更是发了话,若是有人敢在贾敏孕期,去勾搭林如海的,不论是谁,统统灌了药,一家子提脚都卖到煤矿上去。对比之下,贾史氏的做法,实在是让贾敏寒心。
贾敏呆坐在窗边,出神的想着未出嫁前的光景。那会儿,她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父母捧在手掌心的宝贝,未婚夫婿也是五代列侯新科探花郎,提起来谁不羡慕她,谁不夸赞一句珠联璧合,郎才女貌呢。
出身高贵,人生平顺,而她本人,也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大家小姐,整日里沉醉于琴棋书画,焚香点茶,日子过得好不悠闲。
可是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是自己出嫁的第三年。那一年,瑚哥儿突然落水而亡,紧跟着大嫂张氏难产血崩,挣扎着留下早产的琏儿,就撒手去了。重重打击之下,本就重伤在床的父亲,紧随其后也走了。
之后,母亲一力主张,让二哥一家搬进了家主居住的荣禧堂,而原本算得上憨厚淳朴的大哥,就此陷入醉生梦死之中,好像再也没有清醒过。
贾敏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