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校长的手虚虚地停留在张桂梅校长的手上,两双手隔着时空交叠在一起,同样的带着时光的痕迹,但张桂梅校长的手被无数绷带紧紧包裹着。
白沐看着张玫瑰校长,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女士其实和自己的妈妈应该是同一届的人,相差的岁数也不大,但是如果让妈妈和张玫瑰校长站在一起,一定没有人相信这两人是同一辈的,因为张玫瑰校长的两鬓已经发白了,这件事在这一个时代甚至带着两三分滑稽,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一个本该年轻的女性变得如此衰老啊。
明明张玫瑰和张桂梅校长是两个时代的人,但是白沐蓦然感觉到了相似感,比起相貌,更多的是气质,这两人身上都有同样的气质。
张玫瑰坐下了,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坐在张桂梅校长的身边,带着些许依恋。
白沐坐在了她面前,当视角从不高大,但是却让人如此的安心。
她是女孩的保护神一样的存在啊。
张玫瑰:“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代代校长口口相传的故事里,1957年6月的一天,在黑龙江牡丹江一个叫赤玫火笼的地方,有一个女孩出生了,因为赤梅火笼在满语代表:野玫瑰像火一样艳丽旺盛地生长,所以女孩的
女孩们都围了上来,大家都坐在了张桂梅校长的身前,听张玫瑰讲着从小听大了的故事。
这个故事一开始只有华坪女校的校长知道,但是后来,校长告诉了老师,老师告诉了学生,学生告诉了家长,就这样一人接着一人地传开了……
只要是华坪星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是听过张桂梅校长的事迹的。
尽管她们无数次听过这个故事,都愿意再坐下来听一听。
张玫瑰校长薇薇一笑:“后来女孩长大了些,她跟随着家人一起支援祖国的三线建设来到了云南,在这儿她和林业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但是那个地方一到冬天就又湿又冷,她落下了关节病,她的腿有了病根,但是她却没有因此放弃求学的路,她考上了丽江教育学院,后来有了对象,再后来两人又一起去当了老师,结了婚,此后的六年生活幸福。
然而幸福的时间太过短暂,苦难找上了这一对夫妻,丈夫被查出了胃癌晚期,两人的家财散尽,但是还是没能挽回生命的流逝,她没有留在原地,她申请独自一人来到了华坪任教。
她为了逃离丈夫离去的地方,是为了躲避见景生情,但是却没有想到,华坪却是一个更让人心生悲伤的地方,这里的大山太高太远,让这里的人很难出来,外面的人也很难进去。
这里的人们终年忙于耕耘,却仿佛被诅咒永远贫困,这里的孩子总是早早辍学,却不是因为沉溺于娱乐,而是提前进入了看不到未来的黝黑隧道。
他们重复着父母那辈的人生,在土地里面求食,却也被土地束缚,一年到头指望着老天爷开面,风调雨顺。
土地结出果实,用来换取一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最后纸币被当家仔仔细细收好,只为了让自己的子辈逃离出这个循环。
一张张的纸币攒了许久,被交到了老师的手中,于是男孩子终于有了能够上学的机会,尽管需要每天走着数十里的山路,但是他们也不觉得辛苦。
但是在同样的大山深处,却还有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向往着大山之外的朗朗读书声。
因为大家宁愿砸锅卖铁也会供男孩子读书,但是对于女孩,只能是抱歉了。
不是不想读,而是读不起。
一个个女孩哭着说:‘我想要读书,可是我爸妈想要我嫁人。’
张桂梅校长想要为这群孩子做些什么了,她把自己一天的生活费控制在三块钱以内,剩下的都用来接济学生,她每天以粥渡日,常年不见荤腥,逐渐地,她再也吃不了肉,因为只要一闻到肉味就会犯恶心。
可尽管如此,一个人的力量,该如何撼动这数十里的山路绵延……
再后来,张桂梅义务担任了华坪儿童之家的院长,那是一家孤儿院,成为了54名孤儿的‘母亲’,但是令她惊讶的是,这个孤儿院的女孩总是比男孩要多得多,尽管女孩子们都身体健康,但家里已经养不起更多的孩子了。
而在教书的学校里面,她又看到了这个地方女孩一眼能看到头的人生轨迹——无论她们的成绩如何,都会在某一天从课堂上永远的消失了,她们渴望读书的脸庞还历历在目,但是为何都纷纷离去?
她寻着孩子们消失的足迹走进大山,却发现她们一个个变成了别人的妻子、母亲,更狠的人家甚至把她们当成了两条腿的牲畜……
她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悲愤……
于是,张桂梅开始了和大山的抢人的漫漫征程。
无论以什么样的途径,她总是会出现在那群从课堂上消失的女生的家里,以格外强硬地态度和那群家长说:‘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我一定要让她读书!’
她会用她那并不宽大的肩膀将女孩庇护在自己的臂弯中,告诉着姑娘们:‘你就安心读书,我来供你。’
她的怀抱温暖了太多太多的孩子。
她却并不满足,她意识到一个极为可怕的事情——以她一个人的力量,即使终其一生也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