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黑白、含血喷人,便有人又要站出来责斥。
只是见愁要快得多。
从头到尾她都听得很平静,所以在少棘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已经轻松地接上了话,只道:“当年率先挑起战祸的到底是哪一方,怕还有得商榷。不过有关六道轮回与蜉蝣一族之事,我听你的意思,竟也全是盘古的罪责?”
她旁的不挑,居然专挑了这一条?
少棘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祂这时并不敢转头去看傅朝生,怕自己落出破绽来,但面上却毫无半点心虚,用一种极有压迫力的目光注视着见愁,反问道:“怎么,不敢相信你等视若神明的盘古大尊做得出这种事来吗?”
“这倒不是。”
完全出乎少棘的意料,见愁竟然轻飘飘摇头否认了,一点都没有要为盘古辩驳的意思!
她身后顿时一震耸动。
但见愁并没有回头看他们。
她只是在虚空里,如履平地一般,迈出来几步,站到了一个中间的位置,才重新看向少棘,淡淡回问:“两族的恩怨,时隔太久,若想要厘清实在困难,我也懒得去厘清。只是这蜉蝣一族的事情,在元始界却能窥见些端倪,尚可探讨。只是我怎觉得,你方才所言,与我之所知,相去甚远?”
“你什么意思?”
少棘已变了脸色。
周遭所有神祇看向见愁的目光更是不善起来。
为首的乃是神祇一族说话十分有分量的十位元老,通身皆裹在一身黑色的斗篷下,连面目都模糊不清,可祂们身周的黑暗却迅速蔓延开来。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场中响起,是对见愁道:“人族的小姑娘,你话中有话。”
见愁觉得有意思。
神祇,人族……
有什么两样么?
在她看来,不过是存在的形式略有不同罢了。对此方宇宙而言,世间无有主客,天地无有正邪,清便是浊,明便是暗!
在脚下那梦境的深处,谢不臣还在同月影死战,但在这种存亡的关键时刻,谁也注意不到了。
见愁向那苍老声音的来处看了一眼,也懒得询问对方身份,只依旧对着少棘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怀疑了一下,到底谁在信口雌黄罢了。你神祇一族,口口声声称是派了使者前去议和,可这一场征战不是你神祇一族自危之下挑起的吗?若我猜得没错,这所谓‘议和’的使者,便是你口中为盘古所杀又投入轮回、困于末道的蜉蝣‘暮死’。如此说来,你神祇一族上上下下,都该对这一位本该永生的‘暮死’尊敬有加?”
“……”
脑海中忽然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少棘的脸上无尽阴云闪过,几乎已经能猜到见愁下一句是什么了。
果然,她看着他变幻的神情笑了出来。
只是那里面,是满满的讽刺!
不需少棘接话,见愁已将准备好的话都抛了出来:“在元始界时,你我曾有数面之缘。八方城一役,少棘大人力能通天,竟从元始劫罚之下逃生。那时候,由蜉蝣一族愿力化生而出的大妖,也就是我这一位朝生道友,也在战中。他虽不是当年的暮死,可也算是你同族了吧?可我怎么记得,当时你少棘非但没有对暮死的半分尊敬,也没有半点对同族的客气,甚至还口称他为‘神祇的叛徒’‘人族的走狗’,说什么‘数万年过去也没改’之类的。难道,是我记错?”
傅朝生就立在那盘古的头颅之上,在初听见愁提起蜉蝣一族时,手指便轻轻颤了一颤,而待“朝生道友”四字一出,却觉痛彻。
目光抬起,瞳孔里便倒映了她的身影。
他依旧没有说话,除了抓在手中的那一枚神钥透射出几分危险的感觉外,整个人都好似不存在一般。
可见愁的目光,偏偏投向了他。
于是上墟众人便都知道她方才言语中那一位“朝生道友”指的是谁了。
神祇一族那边,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见愁这一番言语竟然已近乎将他们拆穿!
十位元老的目光,都在这一刻看向少棘。
无疑,这样的差错是不应该出现的。
少棘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但想起傅朝生在来到上墟后重归于神祇一族时的种种,便有恃无恐起来:“那又如何?你之所言,都是我神祇一族族内的恩怨,轮不到你一小小的人族修士来置喙!”
轮不到?
见愁眉梢微微一挑,竟没动怒,只道:“你说轮不到便轮不到吧。只是可怜了当年的暮死,出于神祇,亲近人族,却被自己同族利用,假借‘议和’的名义,派他前去叩开了元始界的防御。最终连个体面的死法都没得到,不仅被盘古投入了六道轮回之中,还被这一群忌惮祂不死或返生回来寻仇的同族,改入六道之末,散成蜉蝣一族,从这天地宇宙‘至伟’成了‘至微’!”
“找死!!!”
若说她先前所言,众神祇还能忍耐,及至此刻便已算是被见愁这一番言语踏破了忍受的底线!
不待那十位元老出手,少棘一条手臂已化作了长戈!
千足蜈蚣的虚影顿时闪现!
只是根本还没等这黑色的长戈劈到见愁眼前,见愁已轻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