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一个孩子,他可以送走小佳,但妹妹却决不能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但这对路小佳的确不公平。
丁乘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明显的苦涩,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罗敷却一扬手,干脆利落地阻止了他,截口道:“你不必说了,我不想听,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听你的苦衷,我只想像你确认两件事。”
——她来是为了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上爽一爽,她阴阳怪气完了,这一趴就得过去了,否则再听丁乘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苦衷,岂不是很闹心?
憋着吧你!
丁乘风:“…………”
丁乘风的话只能咽回去了,有点干涩地说:“哪两件事?姑娘请说。”
罗敷伸出第一根手指头,道:“第一件事,我要见你夫人,路小佳是她受了苦难生下来的,她知不知道、同不同意把他送走?”
丁乘风忙道:“此事自然是我夫妇二人商议决定,不敢瞒着夫人。”
罗敷道:“我要听她亲口说。”
丁乘风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苦笑着去把他夫人请了出来。
丁乘风的夫人瞧起来却一点都不泼辣,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罗敷当面问她后,她也露出了苦笑,却的确做出了肯定的答复,说是怜惜妹子,不想让妹妹骨肉相离,才出此下策。
骨肉分离,她当然不愿意,可正如罗敷方才所言,如果路小佳回来,成了“丁灵中”,而丁白云生下的那个孩子被送走,那么自己的三儿子必然会受到丈夫与小姑子的怨气,她护不住,又不能和离,因为即便和离,她也没有资格带走三个儿子——她母家并不强势。
如此,倒不如送去罗园。
罗敷瞧着这个温柔贤淑、委屈往肚子里咽的女人,并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是很平静地道:“好,我知道
() 了。”
丁乘风又道:“不知姑娘要问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罗敷道:“我要问的第二件事,就是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对小陆?”
丁乘风一怔,道:“什么?”
罗敷淡淡道:“荆无命说是师父,其实已做定了他的养父,连育婴堂中抱养婴儿,还须得双方不见面免得麻烦呢。你们不认他是丁家人,我罗园收了,以后请不要来罗园拜访,我不会见你们,小路长大了,也不要上赶着来找、表明身份。”
丁夫人惊愕地抬眸,瞧着罗敷,似乎是心事被戳中了。
罗敷却并不心软,冷冰冰道:“你们也不必说什么远方表妹了,我已经猜到是谁了。恕我直言,自古奸|情出凶案,你们这两家扯上了关系,以后还有的纠缠,你们不要他,还想把他拖进泥潭里去么?”
丁乘风苦笑了一声,道:“姑娘何须说得这样不好听?”
罗敷有点瞧不上丁乘风这种黏糊糊的行事作风,直截了当地说:“你只告诉我,答不答应。”
丁乘风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是,我们请荆兄与罗姑娘收养小佳,小佳自要承欢你二人膝下,我夫妇既然不养,又怎么好拉拉扯扯……我答应,我当然要答应。”
罗敷面无表情道:“好,记住你的承诺,少爷,我们走。”
她不做过多停留,听见肯定答复后,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荆无命一句话没说,跟在她身后走了。
丁乘风并追出来道:“二位,今天天色已晚,不如二位暂住府内?”
罗敷道:“不必!”
说着,她就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罗敷不欲在丁家庄多停留,丁家庄内却好似还藏着什么秘密。
前方的树林中,掩映着点点灯火,居住在此处的人居然还没有休息,一个黑影从林中蹿出,迅速地朝着庄外掠去,罗敷眯了眯眼,拉着荆无命跟了上去。
这黑影毫无被跟踪的知觉,一路往北,掠入了丁家庄附近的那个城镇里头,城镇也已黑下去了,此刻还亮着灯的,是城中最大的酒楼,靡靡丝竹之声自酒楼出传出,黑影掠了进去,憨笑道:“大哥,二哥。”
酒楼中传出一人爽朗的大笑声:“空群,同女人幽会回来了?你看上了什么样的女人,总该要大哥掌掌眼的。”
这人居然是白天羽!而那刚从丁家庄掠出的黑影,居然是神刀堂的三堂主马空群。
马空群憨笑道:“她算不得什么,哭哭啼啼不成样子,我一去了,她就埋怨我不带她私奔!麻烦的要命,大哥要是见了她,她愈发要蹬鼻子上脸,纠缠于我了。”
白天羽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女人啊……为什么总要缠着男人不放呢?会纠缠的女人就不可爱了。”
马空群慢慢地道:“不错……”
罗敷在门外面无表情地听着,觉得这白天羽还真是眼高于顶,又觉得这马空群的胆子还真够大的。
他这时候出现在丁家庄内,明明是去见丁白云、明明是去密谋杀死他的好大哥二哥,却偏偏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打得就是一个灯下黑的主意。
况且,他说的话居然还句句都是真的。
去见女人——丁白云是女人。
女人纠缠男人不放——丁白云要纠缠着白天羽,直到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