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玉的睡姿一向很规整,像是用尺印过的,双手交握在腹部上,可以一夜都不会动一下。
只是昨晚上,随玉觉得是自己有生以来睡得最难受的一夜,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了一个被窝里,随玉只觉得自己的背上像是背了一个火炉,他挪到哪里,这个火炉就烫到哪里。
随玉困得厉害,昨天一天兵荒马乱地,好不容易可以睡觉了,却连睡梦里都不能安生。
林牧青也察觉到了随玉一直往后缩,他这个人霸道惯了,轻轻地睁开了眼,最后一把把随玉拉进了怀里,两条长腿死死地夹住随玉的两条腿,一双大手扣住随玉的腰,把随玉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前,把人搂得严严实实地,才闭上眼继续睡。
随玉被搂着动弹不了,干脆也不再动,被子里暖融融地,不会像他一个人睡的时候动一动整个被窝里都冒风,除了那扣在腰上的手源源不断地热意,也挺好。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随玉醒的时候林牧青还没醒,他把随玉搂得死紧,随玉只觉得他的呼吸是热的,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是热的,自己腿上贴着的皮肤是热的,最热的是蹭在在大腿上的东西。
林牧青睡得很熟,腰上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随玉这才意识到那是什么,他一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挣开了林牧青的手,又一脚踢在了林牧青的小腿上:“流氓!”
林牧青本能的反应一把抓住随玉的脚,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摁着随玉动弹不得。
“放开我!”
林牧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床上多了个夫郎,于是全身的劲儿都卸了下来,压在随玉的身上,头也搁在了随玉的肩窝上。
“起开,你好重啊!”随玉伸手去推他,却发现只是徒劳,林牧青个子比他大太多了,随玉在他面前就像是眼都还没睁开的小奶狗。
林牧青没有动,只是握着随玉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又在随玉的耳边笑起来:“真好啊。”
他笑着,胸腔都在震动,连带着随玉的心跳都快了几分,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好。
“起床,该去敬茶了。”林牧青笑够了之后才起身,开始胡乱地穿衣服,虽然春娘不会在意他们有没有去敬茶,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不能让随玉落别人口实。
随玉抱着乱成一团的被子,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林牧青的,哪一个是自己的了,他看着林牧青穿衣服,终于明白林牧青是怎么把自己的衣服穿成那个乱七八糟的样子的。
他根本不看哪一跟衣带该系在哪一个位置上,只捡最顺手的两根,胡乱地打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然后剩下的如法炮制,最后成了个不伦不类的样子。
随玉是在是没忍住,匆匆穿了鞋下床,扯开林牧青乱系的衣带,然后把它们都系在了正确的位置上,嘴上说:“你明明不会系,为什么还要穿这种衣服?”
“都是娘做的,当儿子的不能不穿啊。”林牧青偏了偏头,能看到的是随玉穿着中衣,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慢慢地解开他的衣带,又重新系上,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人到了年纪就一定要娶夫郎,每天清晨,有这样一个人为你整理衣装,该是件多美好的事啊。
随玉把他的系带都整理好之后又踢了他一脚:“去打水啊,要洗漱了。”
林牧青皱起眉头:“昨晚才洗了,怎么早上还要洗啊?”
随玉白了他一眼:“你昨晚吃了饭为什么今天还要吃啊?赶紧去。”
林牧青看随玉就像突然开窍了一样,原先被他怼得只能脸红骂登徒子的小兔子,如今变得能言善辩了起来,倒是有趣。
春娘和林华两个人已经做好了朝饭,水也烧好了,春娘没在林牧青身后发现随玉,便问:“小玉儿没起来啊。”
林牧青知道春娘是误会了什么,但他也没解释,只是唔了一声,又说:“我打点水过去。”
春娘赶紧叫林华去搬了盆过来,让林牧青打了水赶紧回房间。
他回到房间之后,随玉又已经穿好的衣服,林牧青把牙粉和热水端到随玉的面前,有些不悦:“昨晚不让我帮你脱,今天也不让我帮你穿。”
随玉刚刚洗完脸,脸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水珠,他甩了甩头,一些水珠落在了林牧青的手臂上:“你疯了吧,我为什么要你给我穿衣服,你瞧你自己穿的衣服是什么样的,还给我穿衣服呢。”
随玉也不管他,只是在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林牧青又用他用剩的水洗脸,耳朵有一瞬间的灼热感。
林牧青跟上他的脚步,两个人并肩走到了春娘的面前,桌上除了朝饭,还有一盏茶,林牧青撞了撞随玉的肩,随玉才端起茶杯,端到春娘的面前:“娘,喝茶。”
“哎,哎,喝,喝。”春娘没想到随玉会这么快地就接受了他和林牧青的婚事,也愿意叫她一声娘,她接过随玉手里的杯子,也不顾那茶水是不是很烫,直接就喝了一大口,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改口红封。
随玉捏着那个红封,他知道,那句娘,他叫的是真心实意的,不管有没有林牧青,春娘都是他心里最符合母亲的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