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州,随旌站在自己刚刚打理下来的房舍外,面前是一块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菜田,他的夫郎正扛着一把锄头,正在给地里种好的耐寒菜除草。
“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涂虞从他进门开始就在看他,只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原本就因为病弱而苍白的脸,此刻更是煞白。
“阿虞,我收到京城来的信了。”随旌的手也是苍白的,“父亲和小妹已经启程往这里来了。”
涂虞扔掉手中的锄头,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那是好事啊,等父亲和妹妹过来,咱们的房子也建好了,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间了,等他们过来生活也会好一些了,再等等小玉儿,咱们一家人就又能团聚了。”
随旌艰难地开口,却是字字泣血:“可是阿玉,阿玉没了。”
“什么叫小玉儿没了?”涂虞跑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纸,一目十行地看清了上面的字迹,上面写着,随玉一进入云西境内,就遇到了山匪,连带着押送随玉的两个衙役,三个人全被山匪杀了。
“怎么可能呢?”涂虞的手不自觉地发着抖,随玉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跟随旌成亲十余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跟随旌还有随施,几乎把随玉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的,当时家里遭难,他们来不及给随玉做万全的准备随玉就被带走了,最后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了。
涂虞给自己在云西戍边的好友写了信,希望他能在随玉到了云西之后给他一点照应,但还没有收到回信,他们就被押送到了廿州,只能拜托在京城刑部的朋友,如果有随玉的消息就立即给他们写信,却没有想到第一次收到随玉的消息,居然就是死讯。
“我不信。”涂虞把那张信纸揉碎了扔进菜地里,“我不信小玉儿会这么就没了。”
他走进自己那简陋的房间里,翻出随旌平日里抄书的纸笔,眼前模糊一片,质量本就不太好的信纸已经湿成了一团一团的碎屑。
“阿虞,这是云西发回的折子,说本应该在六月就接到从京城过来的犯人,但一直到八月都没有有见到人,那边去查了,说是在云北的一段山路上,发现了三具尸体。”
涂虞还是摇头:“我不信,你也别信。”他把皱了的纸扔掉,又重新写好了一封信,“我再给钟大哥写一封信过去,他是云西戍边军的校尉,他的消息比你那些朋友靠谱,我不相信小玉儿会这样就没了。”
他把信纸叠好,却犯了难,这里太偏僻了,他们手上也没有什么银钱,这封写好的信,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送去天南海北的云西。
“咱们明日送抄好的书去书肆,请掌柜帮忙看看有没有往云西走的。”
涂虞定了定心神:“好,等父亲到了,先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随旌点了点头,苍白的唇边有点点血色,涂虞立刻站起身来,才发现他的嘴里都是血迹:“夫君!”
随旌又是呕出一口血,涂虞知道他这是急火攻心,赶紧扶着他去卧房里躺下:“你明天不用去书肆了,我自己去,我再给你抓点药回来。”
随旌控制住自己喉间的痒意,看着眼前破败的屋子,想着自己残破的身体,这一切都在拖累着眼前的人。
“阿虞。”
毕竟已经成亲了十余年,随旌一开口他就知道他想说什么:“随旌,你闭嘴。”
*
在深夜里,有一队人踏着月色,走进了这个寂静的山寨里。
林晚秋最近沉默了很多,以前在林晚夏出去的时候,他总是跟自己的伙伴漫山遍野地跑,自己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只是上次的事,让一只跟他一起玩的小伙伴突然间都疏远了他,连跟他最好的二牛和二虎,也被周婶要求不能再跟他一起出去了。
还有林华,从那天过后,林华就再也没有理过他了。
“小秋,起床了,哥哥回来了!”
晨光熹微里,林晚秋终于等到他的依靠回来了,林晚夏笑吟吟地掀开他的被子,又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林晚秋嗷地一声跳起来,把头埋进林晚夏的怀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随着林晚夏的归来有了宣泄口。
林晚夏看着他的眼泪有些惊讶:“怎么了你这是?怎么还哭了?”以前也不是没有他离家很久的时间,只是没有哪一次让他哭得这么伤心。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晚夏都悉心地安慰他,看他哭够了才说:“我去青哥那边跟他说点事,家里有我给你买的点心,带去跟你的朋友一起吃吧。”
林晚秋摇了摇头,他还有些抽噎:“他们都不跟我玩了。”
林晚夏说:“你们小孩闹点矛盾都是小事,是你的错呢,你就带着点心去跟他们道歉,要不是你的错呢,你就跟他们讲道理。”
林晚秋还是揪着林晚夏的衣角,固执地说:“不是我的错。”
“好啦,哥哥真的有事,你先收拾一下自己,下午哥哥带你上山玩好不好?”林晚夏撇开他,带着一个箱子出了门,往林牧青家里去。
林晚秋还想拦着,但林晚夏已经出了家门,他蹑手蹑脚地去看林晚夏带回来的东西,有给他带的各种零嘴,还有一匹摸起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