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山眸子里的每一个神情,萧氏都不会错过。
随着傅远山一步步走近,萧氏的手指甲掐进了肉心,指端全部泛白。
柳珍珠知道,她们一家子已经得罪了萧氏,刚刚萧氏说话极端不客气,似乎要撕破脸,再讨好萧氏也是没用了的,不如好好把握住这次初遇,好好争取国公爷才是。
柳珍珠内心盘算着,“回眸一笑”那招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她干脆伪装姐姐投胎转世附身在她身上,见到国公爷就激动地朝他跑去,再脚下乱了步子,来一出“美人不慎崴脚,跌倒在雪地里”的戏码?
柳珍珠知道,自己身段柔软,轻盈扑下去,溅起一大片雪花。
绝对地惹人怜。
再楚楚可怜地娇喊两声“大表哥”,国公爷怕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拦腰抱起她,给予她所有能给的疼惜。
柳珍珠行动力极强,说干就干,立马提起火红的裙摆就朝前疾跑而去,微风吹过,鬓前的发丝贴在脸颊上。
“大表哥……”
柳珍珠张开樱桃小嘴,边跑边要叫喊出来,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才刚刚张开嘴,一个“大表哥”的“大”字还没发出来,忽的嘴里一阵温热,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进了她的嘴。
味道怪异极了,恶心得发臭。
柳珍珠一愣,脚下步子也停了,试着去辨别嘴里的东西,忽的,又是一坨温热的东西砸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臭气熏天。
柳珍珠疑惑地抬起白润小手去摸,鼻子上那坨淅沥沥的,搁在眼前一看,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的手指上沾惹的像是……鸟粪?
那刚刚掉进她嘴里的也是……鸟粪?
柳珍珠大惊失色,恶心得弯腰就吐,狂往外吐口水,企图清理干净嘴里的粪便,可还不等她清理干净,“啪嗒”一声响,头顶好像也中了。
“哎呀,鸟拉屎啦!快跑啊!”不知哪个婆子大叫了一声,四周一片混乱,纷纷四散逃跑。
柳珍珠慌忙抬头一望,天呐,头顶一群小鸟飞过,鸟粪乌压压掉落,“啪嗒”“啪嗒”,就是那么凑巧,尽数往她这儿砸来……
“啊……”柳珍珠尖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嘴里的那坨?不顾形象地赶紧逃,可她逃也没用,那群鸟就像跟定她了似的,飞在她上空,一大堆鸟粪掉落,头发上,肩膀上,身上,处处挂了彩。
柳珍珠恐惧万分,又是尖叫,又是抱头狂跑,形同疯妇,哪里还有一丝形象妩媚可言?
美感更是丁点不剩。
完完全全一个又脏又臭的丑女在抱头蹦哒。
远远走来的国公爷傅远山,看到眼前这一幕,深深蹙眉。
傅远山扫一眼柳珍珠身上那件脏兮兮的大红遍地金的大长裙,再扫一眼落满鸟粪的白狐皮披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傅远山越发紧蹙眉心,视线渐渐朝立在红梅树下的萧氏望去。
萧氏正紧紧盯着男人的每一个眼神,分析他面部的每一个微表情,忽的见他望来,夫妻俩四目相对。
萧氏眼里满是揶揄,嘴角一丝讥诮,再没有曾经望向男人时的温柔缱绻。
傅远山想张嘴说什么,可眼下显然不是好时机,最后紧紧闭上了,只默默望向娇妻。
傅宝筝躲在不远的大树后,最开始看到那样滑稽的一幕时,傅宝筝翘起了嘴角。
上一世时,四表哥也送了她这样一批野鸟,可惜,她活着时没关注,好在死后成为阿飘,有幸看到四表哥将食指放进嘴里表演口技,吹几下,就能指挥那群小鸟拉屎。
“亏得我聪明,竟一学就会。”傅宝筝得意地躲在树后笑,她可算是成功毁掉了柳珍珠算计的美好初遇,真真是要令爹爹永生难忘了。
可就在傅宝筝心里得意时,一个转头,看到了表情不太对劲的娘亲,再仔细瞅瞅爹爹,似乎也是满眼的故事。
傅宝筝心头咯噔一下,怎的这一世又在娘亲脸上看到了上一世那股子讥诮的神情?对爹爹嘲讽的神情?
这一世的柳珍珠不是还没接近爹爹么?
傅宝筝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忽的察觉上一世她可能对爹娘关注不够,以至于眼下有点抓瞎。爹娘上一世的问题,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不要脸的柳珍珠?
看到娘亲脸上那股子熟悉的讥讽,傅宝筝有些慌神。
强自镇定一小会后,傅宝筝看到摔趴在雪地里的柳珍珠,忽的决定不管真相如何,先让爹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其余的,回去后再另想办法。
傅宝筝忙身子一闪,从大树后跑出来,一路跑去了狼狈不堪的柳珍珠身边,大声叫道:
“哎呀,表姑姑,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脸上、头上全都是鸟粪啊?”
“哎呀,这脏得都没人样了!”
“哎呀,太臭了!”
傅宝筝做出一副弯腰要去搀扶柳珍珠的假样子,可忽的一下,像是靠得太近,忍受不住那股粪便味似的,傅宝筝捂住胸口猛地大呕起来:“呕,呕……”
很快,傅宝筝小脸憋得通红。
气都快上不来了。
原本,萧氏一直静静立在红梅树下,死死盯着傅远山,与男人打着眼神战,见到筝儿身体不适后,什么心思都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