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口茶长舒了口气,想起方才冯永泉那奴才说什么做法会的钱春棠院自己出,他也有些乐了。这春棠院的奴才们倒是有意思,还有几分傲气呢。走府里的账做法会势必得福晋同意,可本来年主子病倒这事儿就跟福晋脱不了干系,也怪不得春棠院这些个奴才不愿去求福晋。
做场法会所用花费也不是小数目,尤其是柏林寺这样的名寺,里边的僧人也就跟那戏园子的名角儿一样,可不便宜。他自是知道年主子不差银钱,不说那陪嫁,就是这几年主子爷送的就能让年主子和四格格过的滋润体面。
可年侧福晋病了要请僧人做法事,哪能让她自己出银钱?主子爷也丢不起这人。他要是应下了,还不得被陈福几个笑死了去。
冯永泉从苏培盛那儿出来,就直接去了柏林寺寻慧嘉法师。
跟守门的小沙弥打听了下,才知慧嘉法师昨儿一早出去的,因着下了大雨晚上并未回来,估计得今日应是能回来。反正来都来了,那他就等等呗,实在等不着再请别的僧人。
闲来无事在寺里溜达,瞧着一个个活泼的小沙弥,他居然隐隐生出几分羡慕,做个和尚起码也是个完整男人啊,可他那个赌鬼爹说当太监能奔个前程,像前朝那些大太监冯保、魏忠贤,比宰相还威风,就送了他去割了。
可到了才知道,也就能混到主子身边的才算有些前程,那些个辛者库里刷马桶的、在王府马槽照看马的......奔个屁的前程!
他原想往主子爷身边凑,可主子爷身边都是打小伺候他的,苏培盛几个也盯得紧着呢,根本挤不进去。
当初听说万岁爷给主子爷指了个侧福晋,他一听就觉着是个机会,费了不少银钱打点。大婚第二日见到年主子时,别说主子爷就是他这个太监都觉得实在好看,那一举一动跟幅画儿似的。以他的了解,主子爷这人确实是有几分偏爱汉人女子,年主子人长的好看,性儿和才情又好,可不就甩了那些满人姑奶奶十几条街?主子得宠,他的腰杆也能在这府上直三分。
“请问这位施主可是雍亲王府年侧福晋处的?”
冯永泉正出神儿,被这一道声音拉了回来,抬眼一瞧,这不是那文觉大师?
“可是文觉大师?小的正是雍亲王府的,特来寻慧嘉法师。”
“哦,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儿?”
冯永泉暗自奇怪这文觉怎么知道他是年侧福晋院儿里的?还对府里的事儿这么感兴趣。
“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请慧嘉法师过去做趟寻常法事。”
“慧嘉似乎昨日就出门了,现在还未曾回来。贫僧正好近日无事又与雍亲王有些交情,府上的事若需帮忙贫僧自该尽一份心力。”
冯永泉这就有些为难了,这文觉大师和主子爷交情不浅,自己不好拒绝。可年主子前几次请的都是慧嘉法师,似乎是不大喜欢这文觉法师,可真有些难办了。
“可是觉得贫僧不够格?”
哎呦,这是哪里话?名满京城的文觉大师哪会不够格?这话一出,他头上就有些冒冷汗。
忽一道清朗的男声:“文觉师兄,这太监应是来找我的,我刚从外回来,劳烦师兄接待了。”
冯永泉心里松了口气,眼见着文觉大师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下,慧嘉法师说话还真是既到位又客气。
“那就不打扰了。”
看着文觉大师转身离去,冯永泉这才说了来由。慧嘉法师当即应下,见天色不早,告别后他也就回了王府。
先把出府的牌子交还给苏培盛,离春棠院还有些距离就瞧见门口有人打着灯笼站着,离近了才看清是月枝。
“主子可好些了?”冯永泉问道。
“主子还和早上差不多,胃口和精力都不大好,昏昏沉沉睡着,看着让人担心啊。事儿你可都办妥了?我们一直等着消息呢,等的有些急了,我就来这门口等着了。”
“放心吧,事儿都办妥了。主子生病的事儿苏公公已经知道,下午的时候我去了趟柏林寺,一开始慧嘉法师不在,一直等着所以才费了些时间,明日一早慧嘉法师就会带人来做法事。”
月枝松了口气道:“办妥了就好,你快去用些东西吧,都给你留着呢。”
“成,那可就谢过月枝姑娘嘞。”
荣秋院。
“姑姑,听说是年侧福晋病了,咱们要不要去探探病?”琳秀细声道。
“病了?送小格格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她这两日一直在佛堂潜心礼佛,年氏居然病的这么快,不知道宫里那个小的如何了?
“我也不知原因,姑姑忙着礼佛,若是没有空,就让琳秀代姑姑去一趟探视吧。”
“不用了,明日姑姑跟你一起去一趟。”年氏毕竟不是个普通格格,派个人去看看就算打发了。“对了李嬷嬷,我记得库房还有高丽参,明日带上两支送过去。”主子爷不晓得几时回来,可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亏待了年氏呵!
李嬷嬷在旁道:“福晋您也是忒大度了,方才小钱子来报说冯永泉下午出府去了柏林寺,像是要请僧人来做法会,这也不是小事了,居然不声不响的办了,也不知会您一声。”
“罢了,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