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寺, 齐悦阁。
小和尚白日里喝多了水, 晚上尿就来的勤。生生被憋醒后, 眼皮子耷拉着解决完内急,猛然发现师父屋里还亮着,时不时还传出什么声音。
走到师父的屋子门前,轻轻推开,原来师父是在制药丸啊。
“师父怎么还没睡啊?是有人病了吗?”
“你回去睡你的, 这东西明日要送人,所以今日得弄完。”
“是,师父早点歇息。”
“嗯。”
他早该弄这些的,她身形那么纤瘦, 身体自然强健不到哪里去, 这紫雪丸清热开窍、安神益气正适合她日常服用,就是那小胖妞若是得风寒也能吃。
翌日清晨,小和尚醒来去取了早膳,先把师父的那份儿送了进去,见师父刚弄好药丸装瓶。果然是一晚没睡,那得多困啊, 师父好可怜,一会儿还要去雍亲王府做法会。
“师父养的那盆宝珠茉莉开了, 香气可好闻了。”师父喜欢花儿,知道了应该能开心些吧。
慧嘉略有些意外,宝珠茉莉一般到六月中旬才开,今年倒是开的早。“你不是一直想去雍亲王府看看?那师父就交给你一个任务:把那盆龙珠茉莉抱上, 一会儿随我一道去。”病中的人看到花儿心情也会好上许多吧。
小和尚高兴的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师父,我一定好好搬,我早就想出门涨涨见识了,雍亲王府的糕点好吃吗?”
“你这是去长吃的见识吧?那儿毕竟是王府,规矩森严,你要懂得礼数。”
“是,师父!”不就是乖乖的嘛,他最会装乖了。
慧嘉草草用罢早膳,就带着小和尚其他僧侣一道去了雍亲王府。不消一个时辰便布置完成,法会下午正式开始,他便想先把这药和花送过去。
他带小和尚去了春棠院,守门的正是冯永泉,言说福晋正里头,让他稍等片刻。
“年施主可好些了?”
“主子她今早比昨日见好了些,应当是没有大碍了。早上用完膳还说等今儿的法会做完,让奴才去请慧嘉法师过来。”
正说着,就见一行人从大堂出来,他侧身立在一侧不再言语。
“这就是柏林寺的慧嘉法师?”淑哲也不得不赞叹这僧人的样貌真是好,面容俊秀身姿挺拔,难怪她早就听侍女们私下议论有位慧嘉法师容貌极好。
“施主好,贫僧正是慧嘉。”
“没想到法师这般年轻,年侧福晋这边的事儿便有劳了。”
“本分之事,不足挂齿。”
淑哲不愿在这年氏的院子多停留,又说了三两句就转身离开了。她鲜少到年氏的院子里来,这院子布置的错落有致,屋里陈设俱是名贵器物,当真比她这个嫡福晋过得还要滋润几分。
年氏尽管病着,可还是美。那娇弱之态无端让人觉得有几分魅惑,也怪不得那一世她常缠绵病榻四爷还是对她情有独钟。
慧嘉跟随小满去了书房,屋内却空无一人。“慧嘉法师先吃口茶,稍等片刻。主子有些微恙,药刚熬好了,喝完便会出来见您。”
“贫僧没什么要紧事,年施主的身体最重要。”
小满笑着斟了茶道:“接下来几日还要拜托慧嘉法师。主子近日里总是梦魇歇不好,或许又受了点凉,前两日就病了,今儿才刚好了些。”
“是什么样的梦魇?”
“这——”小满犹疑了下开口道:“昨儿是奴婢守夜,听着主子像又被梦魇着了,说的都是和孩子有关的,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这样。那倒不像有什么邪祟,多半是年施主思虑过重,多让小施主陪着她或能好上一些。”
这个时辰那小胖妞应该起了的,怎么都听不到声音?
小满先是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们小格格前几日被抱去了宫里,也不知几时能回来,就是小格格被抱走后主子便病了。”
原来是这样。她算不得一个软弱的人,甚至可以说很有决断,可孩子总是母亲的软肋,一击即中。
这时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慧嘉站起身来看着走进来的女子面色有些苍白,只略施了些脂粉,却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慧嘉法师不必拘礼,快请坐吧,这个小师父我也曾见过。”
“嘿嘿,施主好,小僧智远见过施主。”
“小师父不必多礼,怎么还抱着盆花?”
“是师父要送给施主的。”
她略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慧嘉法师,“好,那谢过慧嘉法师还有智远小师父。”说罢掩面轻咳了两声,又接着道:“那边有个花架,放那儿就是了,一直抱着也沉的很。”
“好,小僧这就放过去。”哎呀,这个施主真好看,说话又温柔。
“小满,你带这位小师父去吃些点心吧,就当答谢他抱了这么一路。”
“是”,知晓主子有事要和慧嘉法师说,小满退出时仔细关好了门。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慧嘉看着女子犹豫不定的神色,率先开口道:“施主有话不妨直说。”
“下面的话或许有些冒犯,可我不得不问。法师可还记得自己的生身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