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满月宴结束, 好不容易送走了前来的宾客,她去跟福晋请安告退, 却被福晋眼里的冷冽惊到。
回到四宜堂梳洗时,还有些忘不了那眼神里的冰冷。今儿这么一出虽是场意外, 可经诚亲王那么一解释,李四儿那么一掺和,福晋面子上确实不大好看。
圆明园, 天地一家春。
琳秀看着眼前端坐着一言不发的人, 突然觉着她也有些可怜。
晚宴结束后,看着大阿哥担心的神色, 她主动说会去宽慰额娘, 大阿哥的脸色才好看些。
“福宜”这个名字是好,但一般人都不会联想那么多,更不会联想到《诗经》,毕竟满人读汉人的书是近些年才多起来的,而且大多读的是科举相关的四书五经, 女人们学的多是女红,能熟读《诗经》全本的更是屈指可数,可偏偏诚亲王插了那么一杠子, 在场的人可不都听明白了?
不过最叫她惊讶的是雍亲王对年侧福晋的情谊,居然用这种方式既表达了爱意,本身又寓意极佳,足见他对那母子俩的喜爱。她若只是个普通来客,也愿为此鼓鼓掌。她嫁给大阿哥这几年, 最叫她意外的就是雍亲王,他活生生把自己的后院变成了尼姑庵,除了年侧福晋再没有人能入了他的眼,即使年侧福晋有孕的时候,居然也没见他去过别处,这实在是稀罕,对旁的女人,也实在是有些残忍。
她原以为不过是因为年侧福晋年轻貌美,雍亲王对她有些偏爱也是正常的。可这几年下来,居然没有一个女人能分走半杯羹,新近入府的武格格也已经沦为了府里的笑柄。
可以说,雍亲王对年侧福晋不仅仅是有几分喜爱那么简单,幸好姑姑还有大阿哥这个儿子。而她,大阿哥虽对她不差,可对那几个妻妾,尤其大格格的生母也是有情的。她一直无子,等到年老色衰,怕是不知会落个什么结局。
“是弘晖叫你来的?”
“大阿哥担心额娘,叫媳妇来看看。”
“你回去吧,我没事,你赶紧和弘晖生个孩子,就是为我分忧了。”
“是。”可孩子的事她已经快要绝望了啊。
刚回到院子,就看见正在绕着圈的大阿哥。
“琳秀,额娘怎么样了?”
“额娘说自己没什么事儿,就叫我回来了。”
“哎!”弘晖一下坐在院子里石凳上,手扶着额头显然烦躁得很。
“大阿哥,长辈们的事咱们小辈也不好插手。还是叫额娘自己处理吧。”
“你叫额娘怎么自己处理?”大阿哥猛的喝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琳秀有些被吓到,半晌才道:“大阿哥,我也是为咱们好,为额娘好。这事儿就算你为额娘不平,可要找谁撒气呢?是诚亲王?阿玛?年侧福晋?还是你那幼弟?”
弘晖被问的说不出话来,是啊,他要找谁撒气?诚亲王不过是把事实说出来,取名的是阿玛,许是还有年侧福晋的撺弄,可和他那幼弟并无半分关系。况且,这四个人没一个是他能动的了的,可这几年他的额娘生生老了许多,他如何能不心痛?“额娘为这府里操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阿玛他怎么就不能给额娘留些颜面?额娘才是阿玛的正妻啊。”
听到这话,琳秀心中却有些苦涩。大阿哥啊大阿哥,你指责自个儿阿玛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这些年别人送的、额娘给的,他从来没拒绝过,这后院的人也越来越多,况且他耳根子软,睡过的都给名分。大格格的生母仗着自己生了孩子,跟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沆瀣一气,她有心要整顿,大阿哥却拦着不让,说叫她以和为贵,不要惊动了阿玛额娘。
这日子可真是难。
圆明园,四宜堂。
她刚回到四宜堂不久,四爷也来了。
他们许久未曾做那**之事,经过刚开始短暂的生疏与不适,很快,他们像先前无数次那样重新契合在一起。火在帐内燃起,燃烧了许久,到那猛烈处都恨不得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然后一同烧成灰烬,再也分不出彼此。
等那火燃尽所有,他们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翌日一早醒来,他们的四肢依旧缠绕在一起,像是大树和藤蔓。
“醒了?”
“嗯。”四爷眼神清明,显然已经清醒了一些时候了。
“不想起?”这丫头搂着他的脖颈,像个小孩似的。
“不起来,我想和你说说话呢。”
“好,说什么?”
“你给他取名叫‘福宜’,我很喜欢。”要是没有诚亲王说出来就更好了,这本该是个小秘密。
“他是咱们的长子,爷盼了他那么久,你又把他生的那么好,实在是叫爷欢喜。‘君子万年,福禄宜之’咱们七阿哥这辈子福、禄、寿都有了。”
“和宁儿一样,我只愿他一生快乐无忧,无灾无病,平安终老。”
“傻话。宁儿是女儿家,咱们‘福宜’是个阿哥,他自然得有出息。你放心,爷决不委屈他。”福宜以后也会是他们母女的倚仗,必须得好好教养。
“我自然放心的很,你是他的阿玛,哪里会委屈他?”
“要是福晋跟你一样明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