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人在外忙了一整日该是精力欠佳, 可她显然是低估了某人。
“怎么样?”
她累的几乎动弹不得,可身后的人似乎还想畅聊感言, 要夸奖他吗?可她实在说不出口。
“岚儿, 你不说我们就继续。”
居然还威胁她!这样欺负女人真的大丈夫吗?
“不要了……累……”
“真累了?”
“嗯。”
“那爷就准你睡。”而后是他低沉的笑声连绵不绝, 当真是恶趣味。
再醒来时, 她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四爷探究的眼神, 那眼神十分锐利,仿佛是要把她穿透一般,见她醒来又很快隐去,只剩往日的温柔。
“爷,你怎么了?”四爷看她的眼神当真是有些奇怪。
“没什么,可歇过来了?”这丫头晚上做了噩梦, 把他吵醒了,她自己却浑然不知,看如今的神情, 怕是根本都不记得了。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就怕他大早上再折腾。她也实在累得很,明明睡了一夜,可感觉并没有比昨晚好半点,身子和精神上都有些疲累, 昨晚或许还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可是完全想不起来了。
“那就再歇会儿,我陪着你。”
“还是不歇了,孩子们快该起来了, 你一会儿不也要出门?不能因为我,耽搁你做正事。”她脑海中混沌的很,根本无法好好思考,也睡不着。
“今儿爷哪都不去,就陪着你。”
“可我一时也睡不着了,爷陪我说说话儿吧。”过几日四爷就要开始去巡视京、通两地粮仓,虽是离得不远,但也难得有闲暇时候了。
“好。”这丫头难得有聊性,他也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前几日我又做了些化橘红糖,爷下回去宫里帮着带给圣上吧,冬日里上了年级的人肺里常会不舒服,喝这个也能好受些。是小姑娘帮着我熬的,福宜有帮着捣汁,也算是他们小辈的孝心。等回了京里,再去送给德妃娘娘。”
康熙皇帝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他其实是个不错的长辈,对四爷这些儿子们心里是疼的,只可惜他是皇帝,无法像普通父子那样亲密。这几月来,不知他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频频召见小辈们去觐见,还留了年纪大的皇孙们在宫中陪着,弘晖、弘时从热河回来后就常常进宫。
还有当初,康熙皇帝亲自给她跟四爷亲指的婚,对孩子们也颇为慈祥,她心中是有几分感念的。
“你啊,最是至仁至孝。”
岚儿她总是最能明白他心中所想,汗阿玛日益苍老,按他那混沌梦里的信息推断,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原来一个人提前预知了未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是提前体验亲人离去的悲伤,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阴影笼罩。还有他怀中的女人,他三个孩子的生母,她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要被夺去性命!
“我哪里担得起你这样的评价?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四爷这人啊,高兴了就爱说着出格的话。
“爷说你担得起,你就是担得起。”
“你真是霸道呢。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回王府?”
“你想回去了?可是在这儿呆腻了?”
“呆腻是不可能的,我和你一样,喜欢这园子的一草一木。我只是觉得再不回去,往后的天儿就更冷了,怕孩子们遭罪。”她记得这年的雪来的很早,怕赶上了孩子们受不住。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那咱们这几日就回去,你先着人收拾东西。”别的人都还好,岚儿这边的孩子确实太小了,得挑个晴朗的天儿回去。
“好,我明日便叫人开始收拾东西。临走前爷带孩子们去拜见回圣上吧,也算是全了礼节。”康熙皇帝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玛法,就再见上最后一面吧。
“好,下次爷去畅春园请安就带上孩子们。”岚儿先前倒没这么要求过,还有她眼底的一抹哀伤实在有些奇怪。
“嗯,就是六十这个懒的呀,恐怕也不会叫人。”不过毕竟还是小孩子,皇帝见了也不会怪罪的。
“岚儿,你说是不是爷对他不够好?他都叫福宜哥哥了,怎么还不叫阿玛?”这小家伙可真是不给他这个当阿玛的面子。他梦里的小娃娃声音清脆,叫阿玛的声音好听的很,他是真想听他再叫一声。
“六十这个小家伙呀,我这个当额娘的也说不好,说不定明日就会叫了呢。”昨儿他叫福宜哥哥的时候,大眼睛里都是笑意,仿佛是在逗自己的哥哥,实在叫人弄不清楚他的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是,六十可不是个笨的,他那眼睛里明亮着呢。这小机灵鬼儿,大概是上辈子欠他的。”可不就是欠他的?没保住他的额娘,最后连他也一起失去了。
“是啊,有人说孩子都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债,可真是贴切。爷上次不还说过那道长卜的卦?他大约也是听过这话吧。”
“你啊,居然还调侃清扬道长。就算不信,也要有些敬畏,嗯?”
“爷教训的是。”她一时嘴快,忘了眼前这人崇佛信道。更何况他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有神迹,她怎么可能重回到过去?
“傻丫头,爷没有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