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既然都说到了此处,见萧云樾神色有些震惊,元妙仪干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了。
萧云樾领着她从原路绕出积云寺,路上元妙仪一边走一边同萧云樾说着此事。
从她在家中发现西院有一位蜀中口音的陌生老者,再说到柳殊棠在家中装神弄鬼来了太白山。后来她又在太白山中听到了求子经验的观音娘娘,使她发现了整件事的诡谲之处。
元妙仪其实对今晚发生的事早有猜想,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实证。
她一边同萧云樾说着这些事,其实也是在自己心中将整件事情的脉络捋了个清楚。
便如崔嬷嬷所言,柳殊棠唯一能破局的便是再有一个儿子,其他的方可徐徐图谋。
可元家的后院中已经多年未有子嗣了,太夫人寻了医令来看,也只说侯爷需得好好补养。
但随着元令珩在官场上越走越稳当,而柳殊棠的年纪却一年大似一年,她心中的不安也日渐加深。
所以才有了这些时日以来的种种闹剧,其目的便是如元妙仪猜想的那样。
柳殊棠想要借种生子。
除了此次太白山之行,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身怀有孕,谁会怀疑她腹中之子并不是元家的血脉呢?
况且此次前来太白山,是家中频频出事,京中的多少勋贵人家都请过的大师说元家的风水有问题,需要改动,随后太夫人才起意前来的。
从头到尾和柳殊棠看似没有半点关系,
而所谓的积云寺中十分灵验的求子观音,便是如同他们今夜看到的那样,由寺中的僧人借种罢了。
只是此事隐秘,身涉其中的妇人自不会出去宣扬,积云寺又名声不显,才能一直无人发觉。
柳殊棠将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小心,所谓的李大娘家那个借宿的亲戚,只怕也是她的人。
目的就是为了让柳殊棠借着她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她居住的院子中出来。
而冬夏那日也并未看错,因为出来的人,确实已经不是她们在李家看见的那个姑娘了。
萧云樾过了最初的那阵震惊,此时也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虽然家中太平,父母恩爱,但京中勋贵家中的污糟事他偶尔也能听到一两耳朵,并不觉得稀奇,何况他本就是个聪明人。
萧云樾听着元妙仪说起这些事时,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镇定冷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家的事一样。
他忍不住偏头去看她:“二娘子可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可要直接告诉你家太夫人?”
其实若想要揭穿柳殊棠,最好的机会便是现在,趁着柳殊棠还未发觉自己的行迹已经败露,便将这件事禀告给太夫人,请她亲自来查看。
若是等她们从太白山中回去,柳殊棠有了身孕之后再揭穿她,就必须要有非常完整的人证物证,才能将此事钉死。
如若不然,元妙仪难免会被人怀疑是容不下柳殊棠腹中的孩子才使计陷害于她,到时便有说不尽的麻烦了。
但不知为何,萧云樾却直觉元妙仪不会这么做。
元妙仪果然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这么做能省下不少功夫,但她同样也了解太夫人和她父亲。
若是此时让太夫人知道此事,她会震怒,也会处置柳殊棠,可最终她还是会为了荣安侯府的面子将此事遮掩过去。
而她的父亲,虽然对柳殊棠有些感情,知道了此事也许会伤心,会愤怒,但他很快就能从中走出来,毕竟他还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等着来抚慰他。
当年裴琳琅之死,虽然最终压垮她的,确实是有元弗唯和柳殊棠苟且之事在盛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原因,使她觉得颜面无光。
但更多的其实是元弗唯这么多年对妻子的冷漠,和元弗唯外头源源不断的女人。
若是只惩治了柳殊棠一个,元妙仪怎能甘心?
从她一开始想到柳殊棠想要借种生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她要借着柳殊棠的局反设一个局。
裴琳琅当年受过的诛心之苦,她要让这两个人也一一尝过。
只是此事还需要仔细筹谋,元妙仪不欲多言,她看向萧云樾道:“今夜多谢小侯爷了,只是此事还请代我隐瞒兄长,他任上事多,我不欲给他多添忧心之事了。”
萧云樾点了点头道:“好。”说完又道:“你若是有事不便出面,也可以让身边的人来找我。”
萧云樾猜测元妙仪是还有别的打算,只是她虽聪慧,但在外行走却不如他方便,很多事若由他来做,便会简单许多。
他们说话间,便已经走出了积云寺。
此时已至中夜,没有寺中那些树木的遮挡,月光便更盛了些,照得山间的青石板路上如同盛了一条银色的河流一般。
萧云樾一边在心中想着如果元妙仪说想让他查一查积云寺,他应该怎么查。
要不要先去找找薛卿之?他管着大理寺,精于刑名,查起案子来是一把好手。
未免事情闹大,便不算是让大理寺出面,就当是他的私人请托薛卿之。
薛卿之和他素有交情,应当不会拒绝。
山间的夜是极寂静的,尤其是这个时候,只怕连夜间的小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