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太后处出来后,晏为并未将祝思嘉带回晏修的营帐。
他热情邀请祝思嘉随他一起于山林间漫步。
上林苑不仅以其猎物种类繁多而闻名,更是因其不可多得的奇山异水而闻名。
祝思嘉摆手婉拒:“湘王爷,这恐怕不合礼数。”
大秦虽民风开放,但她毕竟是晏修后妃,需得处处谨慎才是。
光天化日之下和晏修的手足并肩同行,这刚从张太后帐中出来,万一又被她抓回去立规矩怎么办?
晏为不以为意:“皇嫂大可放心,皇兄从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之人。越是无能的君王和羸弱的王朝,才越会对女子制定各种教条礼法加以约束,以此维护掌权者不堪一击的自尊与颜面。”
他低下头,拿折扇遮住半张脸,神神秘秘道:“何况——太后娘娘更不会计较。”
祝思嘉对他说的这些话似懂非懂,皇室有无数桩不见天日的秘密,知道的越多,她的处境只会越危险。
二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一方带有小小瀑布的碧水幽潭前,停下脚步。
“上次的事,妾还未仔细谢过湘王爷。”祝思嘉望着那一池清可见底的潭水,“不过妾有个疑虑,妾从前与王爷并不相识,那日王爷为何会出手相助?”
哪怕上辈子,她也只和这个风流王爷打过短短几次照面。
晏为轻摇折扇,一双含情桃花眼专注看人时分外勾人。他生得出众,与晏修晏行二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好看,是那种一颦一笑都道骨仙风的好看。
他粲然一笑道:“那日陪同太后出现在皇兄帐中,实属巧合。猎兔赛被皇兄交由臣来主持,臣将原本的彩头弄丢了,等贵女们尽兴要臣拿出彩头,臣却两手空空。无奈之下,只得听从她们的怂恿,去皇兄帐内取他的贴身物件作为彩头。”
居然是这么离奇又合理的原因。
“更何况,旁人臣不了解,可皇兄臣可是知根知底。他喜欢你,只是死鸭子嘴硬不善表达,眼看未来皇嫂都要被太后处死了,他还在那里忙着同太后置气,臣怎能不替皇兄心急?”
他舌灿莲花地一通阐释,反倒让祝思嘉脸烫耳朵红。
祝思嘉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原是这样……若非王爷出手相助,妾恐怕早就身首异处,还请受妾一拜。”
“皇嫂不可!”
她微屈膝,晏为刚想伸手去扶她,二人的动作便被寒潭中一声巨响打断。
“咚——!”
“皇嫂小心!”
祝思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人衣袂和发丝飘逸飞扬,一个华丽又稳健的转身便站到她身前,一手将她拦在身后,一手将折扇横放对准寒潭。
顷刻间,二人四周冒出十数名手持弩箭的护龙卫。
原来从晏为邀她一起散步开始,这群护龙卫便寸步不离地跟着。
祝思嘉心惊胆战,从无处安放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她这些日子从未说错过一句话,不然以护龙卫此等警戒程度……
晏为慢慢收回挡在她身前那只手,朝护龙卫做了个手势,他们的身影就迅速淹没在在山林绿海之中。
他死死盯着那池深水。
寒潭表面水花退去,从水中露出一个奇怪的紫发女人,她大口喘息,手中紧紧抓着一个黑色匣子不放。
“上来。”
晏为的语调和方才截然不同,不用去看他的脸,祝思嘉都知道他现在定是满脸厉色。
紫发女子漂在水中纹丝不动,满眼不可思议望着二人:“卧槽了,这什么情况?剧组搁这儿拍戏呢?”
她所说的东西祝思嘉二人完全听不懂,面面相觑。
晏为转过头冷声道:“本王只数五声,你若不上来,这片水池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朱雅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立刻举起双手:“好汉饶命!小的马上就来!”
片刻过后,紫发女子提着那只奇异又沉重的匣子,走到二人面前跪下。
晏为上前迅速搜她的身。
“你是何人?为何会忽然出现在皇家禁地?”晏为依旧扇子对准她,“若有隐瞒,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
每年到狩猎时期,上林苑都禁止周遭任何平民出入。
能有这个出神入化本事出现在此地的,绝非善类。
祝思嘉躲在晏为身后,好奇地观察那女子。
朱雅在心中暗暗叫苦连天,心想怎么遇到这么个神经病,面上客客气气道:“那个——我、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说完,她食指指了指天。
她家的私人飞机遭遇空难,她就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没毛病。
晏为哂笑道:“天上掉下来的?怎么没给你摔死?说,你究竟是哪个番邦派来的刺客!”
这名女子衣着怪异且不蔽形体,发色也不像中原三国之人,脸上的妆容也花得一塌糊涂,活像个刚诈尸的女鬼。
唯一的可能便是来自异邦。
他握紧折扇的力度暗暗加大几分。
这个男人绝对是一等一的神经病加狂躁症,朱雅都快吓哭了,还没从大难不死的崩溃里缓过劲,一落地啊不,一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