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捏着她的下巴,眸中流光胜过星河涌动:“朕既与你立下誓言,便不会轻易辜负了你。”
祝思嘉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臣妾信您。”
叫了两次水后,晏修漫不经心把玩着祝思嘉的长发,而祝思嘉直直躺在他怀中,盯着帐顶沉思,任由晏修怎样挑逗都毫无回应。
晏修不禁好奇:“累了?”
祝思嘉:“没有,臣妾在想事。”
晏修:“何事?”
祝思嘉难掩哀愁:“在想韵儿姑娘一事,都过去这么多天,皇宫说大也不大,怎么就能让好端端一个人消失不见了呢?臣妾更担心段姑姑。”
晏修并不擅长安慰人,即使段姑姑是他宫中的人,可从小到大从未有人需要他主动去安慰。
除去祝思嘉,更无人敢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消极忧思。
片刻后,晏修觉得这样确实不妥,生涩开口尝试安慰道:“你别太为此事伤神,段姑姑在宫中久经风雨,会有准备的。”
祝思嘉:“好,臣妾不会了。只是臣妾好奇一件事,倘若韵儿姑娘在宫中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护龙卫难道不会率先发觉吗?”
晏修:“傻瓜,朕的护龙卫,并非传言中那般神出鬼没。”
祝思嘉:“臣妾还以为护龙卫无处不在呢。”
晏修细细给她算起账来:“培养一个护龙卫,少说也要花费五六年,多的甚至需要十年之久。护龙卫内部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各守其位。”
“而护龙卫的衣、食、住、行规格,皆远超寻常死士与暗卫,甚至与京中七品官员不相上下。朕给他们如此高的待遇,便是要他们任意一人单拎出去,都能以一敌十,甚至敌百。”
“外人所传的护龙卫数目,只是个噱头。大秦现存护龙卫,不过一百三十六人。”
这是他第一次将如此机密的话题说与她听。
祝思嘉听得双颊不安地烧起来:“玄之把这些说给我听,就不担心吗?”
不过她默默松下一口气,她心中勾勒了许多事,却因苦于护龙卫的束缚,迟迟无法施行。
这下打探清楚,她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晏修笑道:“担心什么?担心你一个与世无争、爱看话本的小姑娘,将护龙卫尽数歼灭不成?”
祝思嘉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您怎么会知道?”
晏修开玩笑道:“朕,是护龙卫第一百三十七人。”
……
冬月将抵,西京的天气忽然冷了数倍,虽未降雪,但看这天儿,与人们口口相传的暖冬大相径庭。
宫人们前几日还在统一穿着初冬的衣物,今日在太后懿旨下,又统一更换了更厚的冬袄。
晚膳时分,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太极宫小太监进了相思殿。
“陛下今夜传召余长使侍寝,还请余长使晚膳后自行前往太极宫。”
当着他的面儿,余欣将手中的象牙箸砸进汤羹中,就差没把桌子掀了:“你去回禀陛下,我身体有恙,不能侍寝。”
可她分明气色红润、字正腔圆。
小太监也难为情道:“这……奴就是个传旨的,况且陛下政事繁忙,奴身份低微,回去还不一定能面见陛下呢。余长使有什么话,还请自行去太极宫与陛下说吧。”
余欣两眼快冒出火光:“滚!这么冷的天谁爱去谁去!”
小太监诚惶诚恐跑出了相思殿。
余欣的贴身宫女云裳心急如焚:“长使,您可不能对着太极宫的人发脾气啊!万一他们告去陛
“我倒希望他能赶紧治我死罪。”余欣从腰间取下一枚白色腰坠,看着腰坠出神,“这样,我也能去陪他。”
云裳哭道:“长使,人死不能复生,入了宫您就是陛下的人,您就放下过往执念安心生活吧。”
余欣苦笑道:“云裳,你陪着我一块儿长大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叫我如何放得下?章台宫那老妖婆为了让我进宫,甚至不惜派人杀了他!他死在及冠那日,我要如何释怀?”
云裳:“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只是宫中四处都有旁人的眼线,您万万不能再说胡话了!否则……否则您想想陛下那些刑罚,想想太傅府,还请长使三思!”
余欣没理她,望向窗外渐黑的天,万念俱灰:“行了,这晚膳我不用了,咱们动身去太极宫吧。”
太极宫。
余欣第一次走进太极宫的正殿,殿内装潢大气恢宏,尤其正中央书案前,两个点着龙涎香,白烟袅袅的香炉最为醒目。
可却不见晏修的身影。
莫非他在寝殿?
余欣环视一圈后转过身,殿门在外面被人落了锁。
这是什么情况?
余欣一头雾水,不知该做些什么,虽然宫中嬷嬷教过她侍寝事宜与礼仪,可她侍寝的对象迟迟不露面,她难免忐忑。
在正殿枯坐半个时辰,余欣终于忍不住起身,正殿门外明显有人值守,她敲了数次门也没人替她打开。
透过窗户上雕花之间的缝隙去看,门外的铁甲卫跟听不见她的声音一般,不动如山站着。
余欣喊得口干舌燥也无人理会,她心中暗暗将晏修祖宗十八代问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