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瞥了晏为一眼:“不坐便不坐,那个位置便是叫他暂坐几月又如何?这两年刑部清闲,他进去也不过是领了个闲职,无伤大雅。”
他将密信递到晏为手中:“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七日之内,此信必须要交到李卧云手中。”
晏为收好信,临走前又问道:“陛下当真要用此法诱敌?”
晏修:“不舍得放长线,怎会钓得上大鱼?张氏一族盘踞朝堂多年,绝非一朝一夕便能轻易扳倒。他既敢将手伸到朕身边,就别怪朕不念及他多年为相的勋劳。”
大秦粮草充足,今年更是靠远销到他国的细盐赚了大波钱财,纵然忽遇雪灾,但有这么多好几年都用不完的炭火,不趁此机会加以利用,倒是可惜。
光是晏行一人所囤,便可解西京城今年之危,更何况苗疆送来的那些,全部用以赈灾也用不完。
北境地方官员中可有不少,是被张相一手提拔的。
大秦受寒潮影响尚能应对自如,周、齐二国受到寒潮影响才是苦不堪言。
苗疆人出售给他们的炭火,是大秦的十倍甚至二十倍之高;而大秦亦趁此时机向周齐二国兜售多余粮草,即使这样,也制止不了二国国内流民四起、内乱不断、哀鸿遍野。
明年开春,是一个攻打周齐二国的最佳时机。
至于北凉?
据潜伏跟踪在阿勒宏身边的护龙卫来报,阿勒宏已顺利回到北凉境内,还迎娶了北凉与大秦交界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且在秘密招兵买马。
等北凉自己乱去吧,乱个两三年,大秦再尽收渔翁之利。
晏为:“陛下当真决定同时攻打大周大齐?大秦百万秦军虽勇,但倘若兵分两路……”
晏修:“不错,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晏为:“陛下心中可有适宜人选?”
晏修:“武兴伯与嘉义伯的伤,明年就能养好。”
晏为惊讶道:“陛下此次不打算亲征了?”
从前他多番亲征,一是野心使然,二是实在受不了太后往太极宫中,一个接一个给他抬去各种美人的行径,可以说,晏修的好战脾性,全是被这两个原因给养出来的。
如今要居然罕见的不亲征,难道是因为祝思嘉的原因?
况且以那两个毛头小子为主帅,能令三军信服吗?他们二人虽在剿匪时表现出色,可行军打仗非同儿戏,剿匪这种事怎可与领兵攻城相提并论?
晏修斜他一眼:“朕说了要让他们二人做主帅?你又想被禁足了?”
言下之意,不该说的话就别说。
晏为只能闭上嘴。
晏修顺口提到:“厌雪楼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明年春天,朕要看到完好无缺的一百三十六人。”
晏为:“护龙卫一事乃臣之失,那十几个空缺出来的位置,臣当再三裁酌。”
秋猎上,在晏修箭上下毒之人已被晏为清查出来。
那名护龙卫无父无母,自小流落在街头,差点因一块馒头被打死之际,张相出手相助并将他带入府中秘密培养。
至其十五岁时成功入选护龙卫,自此潜伏在护龙卫所处的厌雪楼中长达十年。
此次彻查厌雪楼,光是受到牵连丧命的护龙卫就多达十三名,秋猎上失职被处死的普通宫人更是高达百人。
出了这样的大事,晏为自然面上无光。
晏修冷冷瞟他一眼:“下不为例。”
果然,几日后,以陈让为首的一干文臣,果然在朝堂上大力举荐晏行接手刑部事宜。
文臣中的新党都被晏修外派得差不多,朝中武将又对刑部之事不甚了解,此言一出,朝堂上本该无辩驳之音。
可张相却站出来据理力争,极力推荐他麾下之人担任刑部尚书之职。
两拨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晏修不耐烦道:“刑部事宜暂时交由逸王接手,任何人不得有异议,退朝。”
……
长乐宫内,祝思嘉对着账本发愁。
腊八宴在即,经过几日的询问与准备,祝思嘉发现内务府今年给出的银子太少了,理由是国库紧张。
按照往年的规模与惯例,一场宴请文武百官的腊八宴办下来,至少也得花费白银千两。
少,倒不是事儿,大不了她吃下这个哑巴亏,拿自己的钱财补贴此次宴会,可她的钱财又半数用于宫外置办产业,所剩无多。
若说晏修与张太后唯一相似之处,除那副举世无双的相貌外,便是贯彻到极致的穷奢极欲。
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肯委屈半分,否则便是有伤大国颜面。
这不仅仅是太后对她的考验,更是晏修对她的考验。
这是她接下的第一个重任,倘若完成得不好,就算晏修再喜欢她,相信以他的性格,也会毫不留情地收回她的凤印,另觅她人为己用。
可内务府不仅中饱私囊,还不给她钱,这背后没有太后的旨意,她是不信的。
中饱私囊?
对啊,祝思嘉看着桌上那几本帐,忽然生出了主意。
这几日她和朱雅不分昼夜地看账、对账,竟是发现账中疏漏了上万两白银。
羊毛出在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