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出风谲云诡、令人叹为观止的谋略戏,这戏却将重点放在了魏王、如姬与信陵君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上——
如姬虽被爱人亲手送进宫,却在不知不觉间情陷魏王,即使这样,她也不忘窃取虎符送给信陵君的重任。
而信陵君日日夜夜都深陷送走如姬的惭愧之中,二人在宫中相逢,四下无人时相依相拥,说不尽的别后相思。
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戏。
普天之下,竟有人胆大妄为到当众明喻当今秦室之人,围观的百姓或许不知其中万缕千丝,可晏为还能不知?
而敢写出《围魏救赵》的朱雅,更是难辞其咎。
好戏散场。
晏为伸了个懒腰,与那群纨绔子弟一起,大摇大摆随着人潮走出飞仙楼奔向迎春院。
唱完今日这出戏,飞仙楼迅速空了下来,只余店内一众小厮拿着扫帚打扫各处瓜果皮的唰唰声。
方才他们一行人落座的隔壁雅间,走出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身边跟了个同样气度不凡的小厮,主仆二人都以面具覆面,正是晏行。
晏行把掌柜的和戏班班主叫来,分别给了大袋赏银:“今日的戏唱得很好,继续唱下去,鄙人还会来捧场的。”
掌柜的拿了赏,乐乐呵呵下去了。
班主更是涕零如雨:“多谢贵人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咱们王家班没齿难忘!”
若是没有遇上这位贵公子重金聘用,王家班一众人恐怕会走投无路,饿死在西京这个冬天。
只是这贵公子要求很怪,只是撕下司马先生所著的《围魏救赵》那几页,扔给他们自行改编,但需他们王家班反复在西京各处唱《窃符》那一出就好。
尤其要着重唱出三位主角之间的爱恨纠葛,尽管这些东西都是书中没有的。
透过面具上的两个洞孔,班主都能看到面具下,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
晏行道:“哪里的话?王家班班众一身的真才实学,若因世人无缘欣赏,埋没在这泱泱红尘中那才叫可惜。”
“接下来,还请班主莫要拘泥于飞仙酒楼这一处地方,多在西京城内搭戏台子,也让别的老百姓和各国来者都看看王家班的风采。”
班主振奋道:“贵人交代的事,王家班定全力以赴!”
晏行带着十一从飞仙楼后院的小门离开,登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上,十一摘?”
晏行:“有何不妥?”
十一:“您就不怕陛下怀疑到您头上?”
晏行:“陛下起疑心又如何?没凭没据,无法治本王的罪。”
十一不忍道:“那王家班怎么办?他们那戏班子整整三十多号人呢,围魏救赵一事迟早传进宫中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若是让陛下知道……”
以今上的脾性,西京又会血流成河了。
晏行轻闭上眼,一副事不关心的表情:“临死前,本王至少让他们过了一段安生日子,不是么?本王在他们身上投了上千两,也该是他们回报本王的时候了。”
十一觉得王爷一夜之间变得无比陌生,这还是从前那个一心为民的王爷吗?
……
正月十四,晏修又宣布了一则令祝思嘉开心的消息,那便是明日上元节的宫宴取消。
这次上元夜宴是皇族家宴,按理说,京中与晏修沾亲带故的都会赴宴。
少开一次宫宴,便能减少一次开支,更能少一次见到晏行等人的时机,祝思嘉轻松了不少。
一大早,馨儿神神秘秘跑回长乐宫,在她耳边轻语:“婕妤可知陛下为何取消明日的宴会?”
祝思嘉:“为何?”
馨儿:“奴婢今晨路过太极宫的时候,听那边的宫人也在议论此事呢,听说陛下明日会带您外出看灯会!”
“外出?”祝思嘉激动起来,“当真?”
馨儿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奴婢的耳朵可是宫中数一数二的灵,婕妤可以等等,没准晚些时候,陛下就会亲自将这一消息告诉您。”
倘若晏修当真有心带她出宫,那是最好不过。
这段时日,她几乎都是从朱雅口中听说二人所办铺子酒楼的近况,她还未曾真正去看过,若是明日真能出宫,她可得好好谋划一番。
夜里,晏修来长乐宫时,果然将此消息告诉了她。
祝思嘉激动得几乎整晚都没睡着,晏修半梦半醒间搂着她,迷迷糊糊道:“看来我家蝉蝉当真是在宫中憋坏了,看个灯会都能给你开心成这样。”
“敢问陛下,明日灯会还有哪些人与我们随行啊?”
她要提前打探好情况,以免功亏一篑。
晏修:“咱们微服出宫,阵仗自然越小越好,除你我二人外,你还可以将朱雅带上做照应,朕会带上白珩。”
幸好,幸好没从他口中听到“湘王”二字,否则又不知该面临多少麻烦。
正月十五,上元夜,西京城灯会,宝马香车、凤箫声动,晏修和祝思嘉换上常服,秘密出宫。
刚一走上街,二人所经之处,路人无不自发为他们让出条路来,起先祝思嘉还以为是有人认出了他们,后来才明白,或许是晏修过于惹眼,哪怕一身素锦都无法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