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雅只觉得他冒犯。
男人对女人视同物品般的打量本就令人不适,即便晏为长得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好看,但这也不是他可以高高在上点评她的理由。
更不适的还有他的身份,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那种理所应当,让她厌烦。
朱雅无语道:“王爷若没有什么需要我服侍的地方,我先告退。”
晏为叫住她:“等等,本王夸你呢,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朱雅懒得和他解释这么多,她再和晏为共处一室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今日是她倒霉,偏偏就遇上晏为这个讨厌鬼。
晏为看出她的不高兴,也是,曾经一个三翻四次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忽然跑来夸她好看,任谁也不舒服。这么想着他就理解了朱雅,便委托朱雅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把碎玉给我叫来。”
“碎玉?”朱雅吃惊,“你、你怎么会?”
晏为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我怎么会认识他?我怎么就不能认识他了,他可是厌雪楼天字七号护龙卫,我认识他很奇怪?”
朱雅当场石化在原地。
没想到碎玉竟然是他派进百味斋的奸细!
她就说,为何碎玉最开始出现在她面前时,出现得这么巧合!
好啊,她和祝思嘉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被晏修知道就不说了,晏为竟然还这么戏耍她们二人,她们的生意做得清清白白,百味斋等产业有什么好调查的必要?
朱雅黑着脸走出雅间,朝楼下柜台处的白掌柜问道:“白掌柜,碎玉他人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白掌柜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吼,手中算盘差点砸落在地,半晌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碎玉”是谁,竟能将二当家的得罪成这样。
朱雅彻底没了脾气:“就是那个被大当家的改名叫醉玉的,姓裴那个。”
晏为噗嗤一笑,没想到祝思嘉竟还给碎玉重新赐了个名。
白掌柜:“小裴啊,他今日去东市窈娘那边对账了,得待会儿才能回来呢。”
朱雅气得叉腰:“对账这么重要的事竟交给他做?”
那百味斋每个月的营收情况,岂不被晏为掌握得清清楚楚?
半个时辰后,一袭青衣打伞归来的碎玉终于回到百味斋,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窈娘母女。
他看到朱雅时神色略有闪躲,但还是正常同她打招呼道:“见过二当家,二当家的今日怎会有空来百味斋?”
朱雅冷哼:“装?你继续给我装?”
碎玉一头雾水,并不怀疑朱雅知道了他的身份。
晏为推开雅间的门,倚着栏杆,摇了摇扇子:“碎玉,她都知道了,上来吧。”
雅间内。
碎玉单膝跪在晏为身前。
只余下他们二人时,晏为一扫方才的轻松松弛轻扬,面无表情看着碎玉:“本王若不来,你是不是想在这百味斋待一辈子?”
两三个月前他早就想来百味斋把人抓回去,奈何那时晏修一心对付外戚,他也四处奔走,竟将此事忘了。
碎玉垂首:“属下不敢。”
晏为:“本王是怎么和你说的?你竟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看你在百味斋过得可是相当滋润啊,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一份子了?”
碎玉:“属下知错。”
晏为话说得重了些,可想当初他虽贵为皇子,却也是要和碎玉等人一同接受厌雪楼的训练,抛开这层身份,他和碎玉白珩等人的关系,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朋友。
“你若真知错,认错的第一步,便是今日当着百味斋上下所有人的面跟着我回去。”
他看得出来碎玉对此地的留恋。
作为一个护龙卫,他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情感,这种情感无关风月更无关男欢女爱,只是一种最纯粹的对家的依赖。
晏为要他及时止损,把装有飞鱼服的包裹和绣春刀一并扔给他:“换。”
碎玉紧紧捏着多日未着于身的衣服,咬牙道:“属下遵命。”
……
窈娘和朱雅还在大堂里说话,朱雅今日心事重重,没多少心思听窈娘的汇报,就连逗她女儿皎皎时都有些力不从心。
“二当家,您今天怎么了?”窈娘拿出账本,亲手指给她看,“五六两月的盈收可是翻了好几倍,奴家估计当今西京城内,没有富商是您的对手。”
朱雅勉强一笑:“窈娘,裴公子此人如何?”
窈娘面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裴公子当然是……极好的,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可她是那个襄王,碎玉才是那个“神女”。
朱雅:“此话怎说?”
窈娘叹息道:“您也知道我与小女的情况,原本我以为我这辈子就那样了……可直到裴公子的出现,我才发现这世间居然有玉一般的人儿。”
“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更不忍心叫他一个年轻公子给皎皎做后爹,可相思催人老,我怕我再不下手,就当真与他错过了。上个月我便向他表露心意,谁曾想,他只是把我当成姐姐,对我、对皎皎的那些好,也只是出于怜惜。”
朱雅咬牙切齿骂道:“王八蛋。”
窈娘:“不至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