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晏修早朝前,俯身亲了祝思嘉一口,祝思嘉闭着眼,双臂却向他张开,晏修笑得无可奈何,又钻回被窝里抱住她。
于祝思嘉而言,昨夜经历的种种亲密之举,皆敌不过晨间这一个温暖的拥抱。只有在被晏修抱着的时候,她才会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怎么越发黏人?”晏修又将祝思嘉当作面团揉了个遍,“再继续陪你躺下去,早朝便要迟了,你也不想我们背上昏君妖妃的罪名吧?”
祝思嘉睁开眼,被他折腾了一夜,她哭了喊了一夜,美眸中疲气尽显,她贪恋地嗅着晏修身上的淡香,黏黏糊糊道:
“要是你能多陪陪我就好了。”
晏修试图往外钻:“我也很想一直陪着你,可我要去上朝呢,蝉蝉乖,等我下朝回来和你一起补觉如何?”
祝思嘉用力环住晏修的腰:“玄之,我……”
晏修发现她今日实在是反常,他耐心宽慰她道:“蝉蝉有话不妨直说。”
祝思嘉:“我担心你。”
自上次她和朱雅将科举一事的想法透露给晏修,当即便得到了晏修的征用,朱雅这段时间几乎都宿在宫外,就为向匠人们传授她改良后的造纸与印刷之法。
而晏修便是决定在今日,正式将科举选官一事告知天下。
他变革的步子迈得太大,又牵扯到士族的利益,定会引得士族不满。
一个过于激进的帝王,下场无非是两种,此前她只想着要替晏修减轻负担,根本没有考虑到创办科举对大秦而言意味着什么。
加之她从祝思盈处得知的燕王一事,近日的朝堂形势,恐会对晏修不利。
晏修安慰她:“你不必担心,古往今来有哪项决策不是横空出世的?昔年文公为强秦变法,虽遭遇诸多非议与反对的声音,可终究不还是成了吗?”
“文公之法直至发扬至今,时过百年,早便历经多番演化与改进。我又为何不能做这科举一制的开创者?成也好败也罢,百年之后,自会有我的子孙后代继续完善、圆满,世人也会以不一样的目光评判定夺。”
“士族反对又能如何,劝谏的折子一封接一封递上来又能如何?戳中了他们的痛处,他们自是要摆出要死要活的模样的,反正我在他们眼中早已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庸君,再多杀几个人又何妨?我想做的事,就算是天地祖宗、大罗神仙也无法阻拦。”
他说得句句在理,可祝思嘉刚被他说服,又不免因着燕王一事担心起来。
晏修笑得更恣肆无忌:“你且放心,武兴伯在密信上告知我,八月十五,进攻琅琊,不会拖得太久的。你要相信你弟弟的武艺,更要相信他的脑袋,他天生便是将帅之才。”
一连安慰了她许多,晏修这才再度起身更衣早朝。
……
早朝后,燕王跟在晏修身后进了御书房,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再出来时,他的面色愈发黯然。
晏修再度拒绝了他率领北地军前去营救祝元存的提议。
祝元存失踪已有几月,人人都道他定是尸骨无存了,可燕王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的儿子哪怕是死了,他也得亲眼见着灰才能认命!
有张家前车之鉴,燕王这段时日更是异心横生,甚至疑神疑鬼到怀疑晏修灭齐的真正目的。
晏修动不了他,却可以动他儿子啊!燕王府本就子嗣单薄,祝元存和祝元熙二人还未及冠,尚不能独挑大梁。
以晏修之不近情理,他甚至可以一边诛灭祝思嘉的九族,一边笑着立她为后以作补偿,届时又有何人敢替燕王府伸冤?
回想起晏修十六岁第一次亲征那年,燕王便迟早预料到,有朝一日他若功高盖主,势必会引起这个年轻帝王的忌惮。
故而自那年起,他渐渐放下手中长枪,做起了一个流连花丛的王爷,更是在晏修及冠后主动交还兵权。
可他都做到了这个地步,晏修居然眼睁睁看着他儿子去送死!
燕王越想越气,加快了出宫的脚步。
到宫门停靠的马车前,燕王的随行马车被人卸掉了车轮。
诸事不顺,一股气憋在燕王心口,他一拳打在车身上,当场将马车半壁击得粉碎。
陈让上前调侃道:“燕王当真是老当益壮,此等神力,子随其父,也难怪祝二公子会与当日在马球场上大放异彩。”
提及祝元存,燕王的脸色又是一沉:“陈尚书纵然错失丞相之位,输给了李相这个年轻小辈,也不必拿本王的爱子玩笑罢。”
张相被处以极刑后,大秦丞相之位空悬,无数朝臣举荐陈让接替其位,没想到晏修偏要用李卧云。
外人眼中李卧云不过是沾了晏修儿时伴读这个光,论及功绩、资历,又怎能与陈让相匹敌?
这件事自然是陈让心头刺。
没想到陈让被他反向刺激,丝毫不见动气的前兆,反倒是主动勾着他的肩朝尚书府马车走去:“今日在下做东,还请燕王赏脸,与在下同去飞仙楼饮酒。”
燕王心情不佳,但陈让如此热络,他没多想便跟着陈让同行。
马车驶到飞仙楼,店内小二将二人引至一临水楼阁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