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摘下貂绒毯,面有难色,起身就走。
临走前她眼神飘忽不定,小声告诫祝思嘉,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动了气:
“昭仪娘娘,看在你我二人心照神交的份上,今日你所言,我昭华对天发誓绝不会泄露半个字,本宫就全当左耳进右耳出。渊之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弟弟,他是什么为人,本宫比你这个外人更清楚不过。”
“玄之本就有意打压他,他空有满腹珠玑却不仕进之机,堂堂亲王,只能纡尊降贵进太学做一名小小的博士,没有郁郁寡欢都算他欣欣向上。”
“你可以因为未出阁前,他对你的有意冷待而迁怒怀疑于他,却断断不能怀疑他的为人。去岁那场大雪他发炭救人,差点耗空逸王府的家底,换来的却是什么?他这样慈悲为怀的人,怎么可能会利用残害自己的子民?”
祝思嘉缓缓吐了口浊气,看来今日这番,是她白白提醒了。
她知道昭华与晏修几兄弟交情都匪浅,血浓于水的情分,昭华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接受这一事实。
可生在皇家的男人,有几个是当真干净清白的货色?
莫说是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中,弑父篡位、自相残杀的先例无千无万,没有点野心和自保的手段,如何能历经风雨厮杀还能活下来?
祝思嘉有些失望,但也没怪罪昭华,她抿嘴苦笑,同昭华道别:“谨遵皇姐教诲,本宫身子不适,就不为皇姐送行了。”
昭华回公主府的路上,隐隐感到后悔。
方才她对祝思嘉说的那番话是重了些,尤其是那句“你一个外人”。
自己先前口口声声将她当作家人,未料想今日情急之下说出那般重话。
祝思嘉的好脾气昭华向来了解,就算给她开再冒犯的玩笑,她也会一笑置之,却从未对自己露出过如此失落的神情。
自己这回是真的有些过了,只考虑到晏行的名声,却未设身处地地考虑祝思嘉的安危。
有好几次,只要她在宫中走错一步,就有摧身碎首之危。
昭华越想越挣扎,又没有命人即刻掉转马车回宫道歉的勇气,思来想去,她只好命人把马车驱向驸马平日勤务的衙署,好从他那处寻得一些安慰。
到平康坊,昭华却被告知驸马今日又外出巡城了。
“奇怪,今日也不是他当值,为何还要去巡城?”昭华闷闷不乐坐回马车,“兴许是猫妖风波才结束,京中恐有王氏女余党,他需多加留意吧。”
马车驶回公主府。
……
太极宫。
晏修正在处理奏折,一名护龙卫秘密求见。
“哦?”晏修放下玉管狼毫笔,手指敲击奏折,“你确定看得清清楚楚?”
护龙卫答:“属下确定那人就是驸马,长公主今日大早便进宫拜访娘娘,驸马随后出府。他先是去了一趟平康坊,向手下交代了些事;而后又进了亲仁坊的一家成衣店,更换衣着;最后甩开所有人,进了十里街南巷一户人家中,与一名女子相拥进屋。”
晏修若有所思:“把人养在十里街……不算是个好住处,十里街人烟凑集,是西京最易走水之地。”
看来他要为了皇室声誉,将那外室女暗中处死。
护龙卫心得意会:“属下这就去办。”
晏修:“慢着,朕说了要让你动手了?”
护龙卫汗颜:“那依陛下的意思要如何处置外室?”
晏修重新拾起毛尖已略微发硬干涸的笔,仔细在砚台里蘸了一圈:“继续盯着广平侯,暂时别惊动任何人,长公主那边朕自有打算。”
护龙卫领命退下。
当夜,晏修久违传召祝思嘉进太极宫侍寝。
晏修这段时间可真称得上一句流年不利,万事不顺心,偏偏她今日提前来了月事,只能坐在太极宫的寝殿里与晏修相视一笑。
“朕可算体会到朱大人说的那句话了。”晏修刚沐浴更衣完,浑身都有使不出的劲,偏偏现在只能抱着祝思嘉望梅止渴。
祝思嘉:“什么话?”
晏修:“人一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祝思嘉安慰他:“那陛下就喝热水。”
晏修:“……蝉蝉说话还真是动听。”
祝思嘉的脑袋贴紧他的胸膛,半开玩笑道:“那怎么办?臣妾身子不利索,不能为陛下分忧,不如臣妾把姐妹们找来为陛下排忧解难?”
哪知这句话却重重触了晏修的霉头,他骤然拉下脸,毫不客气地朝着她的大腿拍了一巴掌:“下次不许开这种玩笑。”
祝思嘉被他拍得半边腿都在发麻,小嘴一噘,委屈道:“臣妾知错了。”
晏修像是想到什么,捏住她的下巴,不怀好意打量她的娇盈檀口:“蝉蝉,知错了就用嘴。”
……
直到他尽兴才结束这场温存。
祝思嘉两腮酸得快要合不上,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晏修心知自己这回闹得过火了,从背后抱着她真诚道歉:
“蝉蝉若是不喜欢,我下次不会这般强迫你了。”
祝思嘉还是不理他。
晏修又道:“这样,待你身子方便,下次换我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