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爆米花吗?”
“我要可乐。”
兼行真把那一大桶爆米花抱回怀里,将左手边的可乐递给宫纪。
可乐上浮气泡,冰块在液体里面哐啷作响。
影院内的灯熄灭,后面几对情侣安静下来,宫纪咬了咬可乐吸管,将它放在扶手椅的凹槽里。
巨幕浅薄的亮光渐盛,曲调欢快的爵士乐响起,一个父亲载着自己的儿女前往黄石公园,汽车在平坦的黑色大路上奔驰而过。
兼行真还是穿着一身白色,光在他身躯上闪灭,彩色的幻影不断在白衬衫上面变换滑落。
他安静地抱着爆米花,目不斜视地待在椅子里。
“你不喜欢爆米花。”
宫纪转回目光,小声说。
兼行真无措地按皱了爆米花桶的一小块边缘。
“他们都在买爆米花,”他说:“和可乐。”
宫纪从小和一对闹腾双胞胎长大,比身边这个人要有经验得多。她对兼行真说:“你得等我取完票,买什么零食需要我们一起决定。”
兼行真乖乖地点头。
宫纪拿过他怀里的爆米花,不太情愿地咬了一粒,抬眼看向巨幕。
正在放映的是一部非常有名的灾难片,电影营造的紧张气氛接连不断。男主开着宾利冲出机舱,冲向巨大的冰面,那辆迫降的飞机不受控制地向前滑行,一头从悬崖峭壁栽落,驾驶飞机的那位帅气保镖湮灭在一片火海里。
放映室的人发出惋惜的叹息声。
末日来临,基数巨大的人类被分为三六九等,有人期冀地站在方舟前,一只甩着船票的胳膊被广角镜头里浩浩泱泱的人群淹没,有人站在峭壁之上,怀里抱着再也不能长大的儿子,绝望地面对不断逼近地、奔涌而来的滔天海浪。
“如果得不到踏上方舟的船票,你会怎么做?”
兼行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宫纪怔了一下:“我为什么非要踏上方舟?”
浩浩荡荡的人群想要挤上方舟,有人掉入了绝壑,像一只只蚂蚁从空中跌落,有人带着自己的宠物,慢条斯理地踏入了能够容纳二三十人的单人房间。
“那换个思路。”兼行真思索着,斟酌措辞:“如果被留在悲惨末日里的,是你的家人呢?”
宫纪将肩背后贴在椅面上——她被难住了。
她皱起眉,显然做不了这种艰难抉择。
就在兼行真快要放弃得到答案的时候,宫纪不确定的声音响起:“或许是像主角一样,不择手段地带着家人偷渡上船?”
给出了答案的宫纪眉目放松,她拿起手边的可乐:“你呢?”
可乐里的冰块逐渐化掉了,由方方正正变成了没有棱角的形状,褐色的小气泡绵密地挤在白色的冰块上,啪的一下爆裂、上浮。
沉默了许久,兼行真低声说:“我也会不择手段地搭上方舟,然后……”
宫纪咬着可乐吸管转头:“然后?”
他双臂搭在扶手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方舟缓缓启动。
然后,把船毁掉,让那些高呼种族延续的人,与被留在岸上呼喊的人同享一种命运。
影片结束,他们并肩走出放映室,在一面影评墙对面停下来。
影评墙上没几个正儿八经的影评,大部分都是小情侣们的心动宣言。
前方一对黏黏糊糊的情侣,正将一张双人拍立得大头贴挂在墙上,在这里留下他们的约会记号。
宫纪好奇地观察着他们。
兼行真也好奇地看着宫纪:“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没有!”
宫纪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一下,嘴巴比脑子先快一步地否认了。
她克制住恼羞成怒的情绪,轻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要写影评吗?”
宫纪和兼行真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她手里的笔转了一圈,低头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然后两个人隔了很远,一人站在影评墙的一边,将手中的纸条挂了上去。
兼行真的资料正常而完整,他的父亲是东都大学附属的医学实验室助理,母亲曾经是一位幼稚园老师,后来辞去工作,当了全职主妇。
“我向你要的肯定不是这些随处可见的信息,我是希望你能详细调查兼行真的过往……不过算了,调查生平一事之后交给公安去做。”
风见愣了一下,瞬间想到了拘留所里被带走的监控。
他犹犹豫豫地问道:“难道他和皆河圭的死亡有关?”
降谷零不回答,他坐在长椅上,屈起的指节按在“医学实验室”上方,蹙眉思索着。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他问站在自己面前的风见裕也。
“昨天去了爬行动物馆,今天一起去了电影院。”
风见强调道:“据警视厅内部的小道消息称,他们明天还约好一起去画展。”
降谷零低着头,将手里兼行真的资料翻过面去。
果然,还是有点在意。
风见裕也见状立刻支棱了起来:“降谷先生也去邀请宫小姐约会吧?!”
“不……”
降谷零被风见裕也的提议弄得愣怔半秒。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