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道出心中的真实想法,“在考专利代理师的时候,我就决定把它当做终身职业一直做下去。”
“好。”励蓦岑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偏头问身侧的几个高管,“你们还有问题吗?”
问题当然有,可谁敢问呢?
就连施卉菱听完励蓦岑那两个无足轻重的问题之后,也低下头盯着面前的笔记本不出声了。
高管们虽然猜不透励蓦岑突然跑来参加这场洽谈会的意图,却能看出他对这位智和的小姑娘很不一般。
因此大家都颇有眼色地摇着头说没有。
“那就结束吧。”励蓦岑站起身,扣上西装纽扣,在众人不明就里的目光中,迈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
才下午四点半,天色就已昏暗无光。
厚重的乌云沉沉压在头顶,像是随时会落下雨来。
许云淅顶着冷冽的风,心情沉重地离开盛瑞大楼。
洽谈会的情景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自动回放。
在那段长达九分钟的时间里,她与他的交集,仅止于那两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曾经那个对她温柔细致、总是无条件回护她的男人,在五年多的空白之后,已然与她形同陌路。
胸口闷得难受,许云淅双手插着大衣口袋,沿着人行道无精打采往地铁站走。
“小许——”
身后忽然传来喊声,许云淅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理着平头的中年男人拎着公文包从马路对面朝自己跑来。
许云淅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屈工?”
“真巧啊!”屈杰很快跑到她面前,眯着一双细缝眼,喘着气笑道,“我来附近的企业谈合作,没想到碰上了你!”
屈杰曾经也是智和的一员。
从进所时的一窍不通到后来的机械组组长,他是钟尚荣一手带出来的。
钟尚荣甚至还打算提拔他当副所长。
却不想屈杰背着他在外面自立门户,挖走了所里一大半的骨干人员不说,还用低价把百分之七、八十的客户也撬走了。
这对智和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
那之后智和一蹶不振。
辞职的代理师越来越多、客户越来越少。
钟尚荣甚至卖掉家里唯一一套房子,将全部资金投入智和,却依旧没能挽回颓势。
想起此时还躺在医院里的钟尚荣,许云淅的胸口忽地烧起一团火。
屈杰却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自顾自地说道:
“你该不会是来盛瑞参加洽谈会的吧?我听说整个江州的头部大所都来了,智和——”
他伸出食指摇了摇,分外笃定地说道,“没戏!”
听他提起洽谈会,许云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屈杰没来参加。
她猜,盛瑞发出邀请之前大概做过背调,知道屈杰的为人,提前排除了他的事务所。
想到这里,许云淅冷冷地回敬道:“总比没资格参加的好。”
屈杰一听,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
他不由地深深看了她一眼。
面前的小姑娘不过二十出头,白白瘦瘦的,眉眼间还留着学生的青涩。
一张素面朝天的巴掌小脸,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天然的纯感,不禁让人想起夏日里洁白馥郁的茉莉花。
可这朵娇嫩的花儿却藏着尖锐的刺。
然而被刺扎到的屈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被激起一股不可言说的征服欲。
他按捺住内心深处的渴望,笑眯眯地说道:“我听说钟所住院了……
小许你有没有想过,钟所倒下了,智和还能撑多久?
像你这种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一旦失了业可不好找工作,不如来我的事务所,我亲自带你怎么样?”
屈杰从智和挖走的,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骨干代理师。
特别是许云淅所在的机械组,几乎全员被他带走。
如今除了她和所长,就只剩下一个刚生完二胎的宝妈以及一个退休返聘人员。
正如屈杰所说,她这种毕业没多久、没什么经验的新人,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许云淅对上那双精光四射的眯缝眼,压住心底的厌恶,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就不怕我翅膀硬了以后,挖空你的墙角?”
屈杰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却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挑起唇角轻浮地笑,“只要你高兴,怎么挖都行。”
许云淅只觉得恶心。
“没兴趣。”她丢下冷冰冰的三个字,扭头就走。
屈杰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路上车来车往,行人却寥寥无几。
从这里走到地铁站,至少要十分钟。
许云淅正烦闷怎么甩掉他,就听身后传来两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
扭头看去,只见一辆顶着双R车标的豪车驶进辅道,然后缓缓停在她身边。
副驾车窗落下,一张年轻帅气的脸从驾驶座探过来,“嗨~云淅!”
许云淅偏头朝车里看去,对上那双噙着笑意的桃花眼,怔忡几秒,随即惊讶地睁大眼睛,“澜哥?”
“记性不错啊,小云淅。”温澜咧嘴一笑,抬手往后指了指,“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