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鹤转过头,看向江御,清冷月色下,他的表情似有几分呆愕。
见他许久不作声,江御将他往自己身边揽过一些,佯装不满道:“难道师兄你嫌弃我不成?”
沈衔鹤:“……”
他自是没有嫌弃江御的意思,只是他们师兄弟两个已有多年不曾同塌而眠,况且他对江御……
总归不好。
江御贴在沈衔鹤耳边,笑着道:“怎么多人看着呢,师兄给点面子呗。”
沈衔鹤转头,江御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映着清冷月光,像是深秋里涌动的湖水,沈衔鹤叹道:“也罢,那你就睡我那里吧。”
“师兄看起来有点勉强呀,”江御拍拍沈衔鹤的肩膀,安抚道,“放心,不会抢你被子的。”
沈衔鹤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把江御带回来的三位道友一一安顿好,然后回了沈衔鹤的院子。
他这座院子原本有三排屋子的,只是血冥宫攻打谯明山的那日,剑气如虹,地动山摇,那些屋子塌了一多半,后来弟子们重建房舍的时候,把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古籍存放到这边,所以如今能睡觉住人的屋子只剩下一间了。
江御看过后不觉得有哪里不妥,虽然地方确实是小了些,但睡个觉是足够了,他和沈衔鹤都是男人,没那么多讲究,就算是盖一床被子也没什么不行的。
说起来,他很久没有和他师兄一起睡觉了。
江御看着床上大红的被褥,心中莫名生出些许悸动。
他沉思许久,很是费解,最后抬手摸了摸胸口,自己心脏出毛病了?突然跳得这么快做什么?
不过这被褥是哪个弟子准备的,怎么这个颜色?
太清宗的弟子们对江御这位长辈是既仰慕又好奇的,得知他回来,一下了晚课就跑来围观。
沈衔鹤被弟子叫出去处理宗门事务,江御则是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看见沈衔鹤的大徒弟杨真从围观自己的人群里一瘸一拐地挤出来,皱眉问他:“你这腿怎么了?”
杨真拱手道:”回禀师叔,之前血冥宫攻打谯明山的时候伤到了。”
江御眯眼瞧着他那条腿,语气阴沉问:“被血冥宫的人打的?”
杨真低下头,讪讪道:“不是,是下山找人的时候不小心,摔断的。”
“……”江御道,“你师父确实很不容易。”
“啊?”杨真没懂这个话题是怎么忽然跳到他师父身上的。
江御又问:“宗门里其他弟子有没有受伤?”
杨真刚要开口,沈衔鹤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围在四周的弟子们自动分开到两侧,为他让出一条路来,与他一同过来的还有宗门内的几位峰主长老,他们听说江御回来,纷纷过来问候。
沈衔鹤道:“有几个内门弟子伤得有些重,要养上一段时间,其他弟子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江御脸色依旧难看,冷声道:“待我得空了,定要把他们血冥宫夷为平地。”
沈衔鹤道:“算了,他们人多,你去了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江御一脸受伤道:“师兄,你不信我?”
“信你信你,”沈衔鹤忙点头道,这里还有一大堆弟子看着呢,他转身对弟子们说,“你们也都回去吧,明日让江御给你们讲道。”
弟子们满脸喜色,乖乖行礼告退。
待这些弟子们都散了,长老峰主打完招呼离开,江御倚在门框上,挑了挑眉,道:“师兄,我可没答应明天给这些小崽子们讲道啊。”
“你若不想便算了,”沈衔鹤温和道,“我去讲也是一样的。”
“那还是我去吧,宗主都发话了,师弟我怎么能不从呢?”江御跟在沈衔鹤身后进了屋子,寝室里亮起两盏灯火,他刚才进来只草草扫了一眼,注意力全被那床大红被褥吸引走了,现在仔细再看,屋内的陈设过于简单了些,除了靠墙放置的床榻,只剩下一套桌椅和一架书柜。
不过太清宗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现在有个睡觉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江御走上前来,向沈衔鹤问道:“师兄,这被褥是从哪儿来的?”
沈衔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倒是没出现丝毫惊奇表情,只平静道:“我让弟子送来的。”
他顿了一顿,问江御:“怎么了?不喜欢吗?”
江御摸着下巴,道:“那倒不是,只是没有心理准备。”
“嗯?”沈衔鹤不明白江御要做什么准备,道,“要不你今晚还是去师父那里睡吧。”
江御摇摇头,感慨道:“我以为要等到来日成亲洞房了,才能用上这个颜色的被褥。”
沈衔鹤:“……”
这床被褥颜色的确是鲜艳了些,也不知弟子是从哪个库房里翻出来的。
沈衔鹤道:“行了,早些休息吧。”
江御把被褥抖开,三两下铺好,在上面拍拍,道:“师兄,这可是洞房之喜啊,不喝杯合卺酒再睡吗?”
沈衔鹤回头看了他一眼,摇曳烛火将他的半边脸颊照亮,长发如瀑,面如白玉,温柔眸光似有星辰闪烁,江御微怔,回过神儿时,沈衔鹤已转过身,低头吹灭眼前烛火。
房间陷入一团昏暗,月光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