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琪华夫妻俩在书房里谈论月儿的事情。
而待在外面的绿意也在和月儿闲聊,若仔细去听,就能听出来绿意句句都在套月儿的话。
“月儿姑娘待在大少爷身边多久了?”
“十多年了。”月儿想了想,说道:“我是夫人指派到大少爷的院子里来的。”
她和秀儿、莲儿还有死去的杏儿算是同一批进来苏家做奴婢的,一开始都是在夫人的院子里做活,后来又各自被分给了府里的少爷和小姐。
绿意“哦”了一声,状似无意的又问:“大少爷素日里……都做些什么事情啊?”
“除了看书好像就是写字了……”月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虽然是负责伺候大少爷饮食起居的,但是贴身的事情都是景德在做。而且大少爷不是在国子监读书就是去了夫人外家的族学……他待在竹轩里的日子都是有数的,我并不常见大少爷。”
景德是贴身伺候苏琪华的小厮。
绿意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然而她再和月儿说话就和气亲切的多了,还从荷包里抓了一把瓜子递给月儿。
“我自己炒的,放了茴香、花椒、油、盐等,十分好吃。你也尝尝吧。”
月儿抿唇笑了笑,客气的拒绝道:“绿意姑娘制作瓜子繁琐,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绿意却不依,让的实在:“月儿姑娘就尝一尝吧。”
月儿只得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又和绿意道谢。
她虽然年轻,却也是竹轩的老人了,绿意刚才那一番话问的,分明是在打探什么,指不定还是少夫人的意思……她自然要谨慎起来,也断断不敢有所隐瞒。
刚下过雨的空气十分清新,扑鼻而来的有一种独特的泥土芬芳味。
苏琪与是下午过来的竹轩,还带了几样苏琪华爱吃的糕点。
苏琪华请了苏琪与去堂屋坐下,又皱眉去看他眼角下的疤痕,“……都好久了,抹药膏也没有用吗?”
拇指盖长的疤痕,弯弯如月牙,嫩肉淡红往里微凹。
“没事了。”苏琪与不在意的笑笑:“当初伤口深,长成这样已然是最好的了。”
刀尖剜掉了一块肉,深可见骨了,若那刀尖再倾斜一些,怕是眼睛都要保不住了。
苏琪华叹了口气,与哥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彷佛感受不到疼一样。
他到底还是心疼弟弟,忍不住的埋怨他:“你那时候要去从军……我心底就是不大同意的,就怕有这一遭。但是你执意如此,我也就没有阻拦……谁知道后来你竟然又去了西北战场?你知道父亲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有多吃惊吗?那是真的害怕啊。”
“大哥,没事了。”苏琪与亲自给苏琪华满了一盏热茶,又站在一旁和他说话:“你瞧瞧我,现下不是也有出息了吗?都是皇上亲封的将军了。”
他言语间又自豪又骄傲,少年豪气满满的。
苏琪华笑着摇摇头,伸手摸了摸苏琪与的头发,“的确是有出息了。不论别的,就个头都比大哥长的还要高了。”
再不是幼时一见到他就缠着要抱要背的弟弟了。
苏琪华心里其实还有些遗憾,但是弟弟有出息了当上将军了……他心里又比谁都高兴。
他又想弟弟能一直依赖他,又想弟弟有出息,还真是矛盾。
苏琪与被大哥夸了,心里高兴的很。
他眉眼弯弯的,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纯真又回来了,“大哥也有出息,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
他是读书不成,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出路,才想着去从武的。
“傻小子,现下倒学的嘴甜了起来……”
苏琪华瞪了弟弟一眼。
兄弟俩相视而笑。
六月过完便是七月,正是石榴花盛开的季节。
也就是在这个月,阮陵宁被诊断出怀上孩子了。消息传回去阮家,阮老夫人乐坏了,立刻让阮三爷带了一马车的补品送过来通州,还说等阮陵宁肚子里的孩子满三个月了,她还要亲自过来探望阮陵宁。
苏琪华更是给予了阮陵宁万分的耐心和宽容,简直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滑了。
阮陵宁不是个娇气的人,她怀了孩子和没有怀孩子并没有大的区别,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的。
八月的某日,天气甚好。
阮陵宁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
她刚要翻身起床,却看到丈夫正小心翼翼的趴在他肚子上侧耳倾听……
阮陵宁愣了愣,伸手推了苏琪华一下,好奇的问道:“夫君,你在做什么?”
“听孩子在你肚子里的动静。”
“傻气。”阮陵宁说道:“要等六个月以上……孩子才会有胎动的。你现在什么也听不到。”
她也是从二嫂嫂那里知道的“胎动”这个词。
苏琪华只是笑,端正英俊的侧脸还带了抹羞涩。
他也没有不好意思,去拉妻子的手,郑重地说道:“谢谢宁儿,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的。”
阮陵宁看着苏琪华,眼神里颇为动容。
她俯身过去,轻轻亲了亲他的双唇,“夫君,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