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继母,如今还全靠蓉小子过活,自然管不住他的。
先是她,后是三妹妹,便如此混了两三年。
今年春天,她原本许下那家张家要来娶亲。
张家原来是皇粮庄头,后来遭了官司败落,如今贫到饭都要吃不起,只在赌场存身,她怎么敢嫁?
或许她嫁了没有三四天,张家就把她卖去给人家了,或卖去脏地方!
只是蓉小子是侄儿……给不了她们名分。
蓉小子便找了琏二爷来,把她说给琏二爷做了二房。
琏二爷已经三十一岁的人了,还没儿子,府里大奶奶又不贤惠,不许他纳妾,身子也不好了。琏二爷又允诺,等大奶奶一死,就接她进去做正房,还把多年的体己给了她拿着。
能得着这般一个好归宿,她今生也算足了。
她一心服侍琏二爷。
三妹妹也闹了两场,与蓉小子撕开,琏二爷也愿意安排她嫁人。
三妹妹想嫁七八年前在老娘家里遇见的,在台上串戏扮小生的柳湘莲!
二爷听了便皱眉,说:“别做梦了!柳湘莲在东北立了功,如今已是远金新省的总兵,别说三妹妹配不上,就是公主郡主他都娶得!此人从前也只与宝玉好,对一般的人都冷面冷心。三妹妹愿意做妾倒不难,只是天高路远的,一来一回音信不便,还是再想想。”
三妹妹哭了几天,说:“就是做妾,我也嫁他!”
二爷便一封书信派人送去,这才去了不到一个月,要等到回信,只怕还要三两个月……
二爷怎么连着四天……五天都不来了呢。
尤二姐拿着针扎不下去。
尤三姐便说:“姐姐想二爷了,就叫喜儿去问问。”
尤二姐说:“二爷不来自然是忙,咱们别去打扰。”
尤三姐吐了一口瓜子皮,笑道:“或许是他那厉害老婆快不行了……姐姐就要当大奶奶了!”
“哎呀!”尤二姐忙道,“快别这么说。”
做姐姐的训斥轻飘飘,做妹妹的也不放在心上。
姐妹俩说会闲话,尤二姐便想走走,站起来和丫头去安排晚饭。
只是她才走到堂屋,便听有小厮哭着来报,说的是:“二爷和大老爷被都察院定了罪,都要流放了!大奶奶正往这边来呢!”
“什么?!”
尤二姐腿一软,正绊倒在门槛上。
……
尤二姐怀胎两个月了。因摔了一跤,有流产之兆。
尤三姐一定要大夫保住孩子。
王熙凤一身月白素衣,头戴银器,抱着双臂冷笑:“你们爱留就留!左右是个不知父亲有几人的孽种野杂种,怎么也认不到贾家宗谱上!这里一应房产东西都是贾家的,限给你们三日搬走。三日后我再来,你们还在这,别怪我狠心无情,报官撵人了!()”
尤三姐听得双目赤红,扑上来要打。
只她是一个人,怎么敌得过随侍王熙凤的许多婆子?
五六个人一人一手一脚,把她反打了一顿,堵上嘴。
尤二姐躺在床上掉泪,面白如灰。
去,给我搜!?()_[(()”王熙凤命,“二爷的体己都叫她们偷了去,贼人无礼,我还要拿赃!”
婆子丫头们一拥而进,很快找到贾琏的体己箱子匣子。
王熙凤看了看,大概对数目,便令搬回家去。
荣国府革爵,大老爷和贾琏流放,以后她是不用急着生儿子承爵位了,只要养好巧儿就是。
女人带孩子活在世上是难,倒还不至于走投无路。叔叔只是贬官一级,不是一败涂地,她还有亲父母,亲哥哥——虽然他无能无职,贾琏还有一个亲兄弟琮儿支撑家业,也是巧儿的亲叔叔。有她做亲娘的筹算,总能养活巧儿。只是手里银钱自然越多越好。
贾琏的体己也都是她辛苦赚的,凭什么便宜了这两个贱人??!
她们愿意狐媚子男人,就随她们去!再勾搭几个也不关她的事了!
这个孩子就算她愿意留,老太太都不愿意留下混淆血脉,由她们自生自灭吧!
王熙凤只要想,便能吵嚷出来,让尤氏姐妹名声尽毁,求死不得。
只是她觉得没必要罢了。
-
“敕造荣国府”的匾额,被从大门上摘了下来。
“大观园”中,接天莲叶无穷,满池莲花正在盛放。
沁芳匣的水流动不息。
潇湘馆竹影轻摇,只是窗前再不闻读书说笑声。
云舒又卷,花开又谢。
稻香村的稻谷由青转黄,沉甸甸压弯了头。
禽鸟飞来飞去。
稻谷落地又生。
韭菜高高结了花穗。
稻花依旧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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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原荣国公府的花木亦已零落,大齐的京城依旧车水马龙,热闹更胜。
西大街。
会同四译馆已经建成两年,今年九月开始招收第三批学员。
正值金秋八月,上一学年之末。辰初——上午七点,学外语的人都要用十二小时来算时间——四译馆正门敞开,几位身着青袍的博士、助教走出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