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驿站那个死倔死倔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白柳站了起来,他收起了自己已经拿出来的骨鞭——他本来准备给陆驿站一个痛快的,但看起来对方并不需要?。
雪白的鞭子逶迤在地,沾染了陆驿站身?上渗出的血。
陆驿站又躺回了地上,因为疼痛,他的喘息声变得?粗重,声音也有些不连续:“你去外面问,问,那个厂工,呼呼,你的天赋应该已经特级了。”
白柳出去询问了一下厂工,厂工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又询问了一下白柳试香纸的表征,确定了白柳的调香师天赋已经是特级以上了。
同时厂工惊奇地反问了一句,里面那个试香纸还?没有报废?
白柳静了一会儿,说没有。
厂工进?去检验核对白柳所说的表征,陆驿站就?像是白柳在这个地牢里第一次看到他的那样,委顿地坐在床边脱下衣服来给厂工检查。
检查完了,陆驿站还?一瘸一拐地把自己被血和汗水打湿的衣服放进?了水槽里,看起来等会儿他还?准备洗衣服。
如果不是看到陆驿站手背上的纹路还?在蔓延,白柳甚至都觉得?这人没事了。
厂工都连连惊叹,说没想到居然?在特级天赋检测之后,这张试香纸都还?能撑。
在所有核对都完毕后,厂工准备领着?白柳上去了,走之前陆驿站叫了白柳一下,白柳回过头去,看到坐在床边的陆驿站欣慰地,又释然?地笑?,他脸上的纹路不断生长又愈合,看起来恐怖又血腥,只有笑?带着?寻常人的温度。
陆驿站艰难地站起来,推了白柳的背一把,把白柳推出了这个牢笼,他很?轻很?轻地说:
“三十年火锅的交易,你说的啊,记得?把这个世界改变给我看。”
白柳提着?沾染了陆驿站血迹的骨鞭,没有回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走出了这个牢笼。
另一头。
唐二打低着?头,他提着?带了苏恙血的银枪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牢笼。
厂工见?唐二打走了出来,手里还?带着?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扫了一眼牢笼里血肉模糊的试香纸,不甚在意地对唐二打点了点头:“试香纸
报废了是吧?等下我们会处理的,你合格了。”
唐二打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他提着?枪越过这个厂工,目光空洞无?神地向外走去。
苏恙的血迹从他的指尖上滴落,他的衣服上,鞋子上,连脸上都是刚刚一枪穿过苏恙心脏迸溅出来的血迹。
唐二打每一个脚印,每一次呼吸,每一步向前的路,都沾着?枯萎的苏恙的血。
从唐二打手上,脚上滴落的血落地成路,通往他身?后那个渐渐闭合的,关押着?苏恙牢笼里,似乎他从来没有从苏恙以死画就?的牢笼里走出来过。
他多想和苏恙一起死在那个牢笼里,但他是队长,没有这样好的命。
如果唐二打是任何一个普通的队员,或许苏恙都会怜悯他,愿意让他干脆利落地死去。
可他是队长——这个称呼赋予他的责任和含义此刻都让唐二打痛恨起来了。
唐队长不可以逃跑,不可以停下来,甚至不能去死,只能在无?穷无?尽,无?法挽回的世界线里一次又一次见?证所有人凄惨的结局,而他必须像一台机器一般完整地看完这一切后,毫无?情感波动地继续前行。
他多想死啊,已经彻底凋谢的猎人连子弹上都是自杀的印记。
唐二打的【自杀子弹】这个技能必须要?使用者,也就?是他本人,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每一次提起枪对自己射击的时候都真心实意的想要?自杀才可以使用。
到最后,唐二打甚至分不清开枪的时候想杀死的到底是敌人,还?是自己。
可他还?活着?,宛如被千刀万剐般,行尸走肉般承担着?所有死去之人的希望活着?。
白六可以死,苏恙可以死,他的队员可以死,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人坏人好人都可以死。
只有被选为猎人的唐二打永远不能死。
因为他向神许愿让所有人活下去,于是神剥夺了他死亡的权利。
厂工若隐若现的声音在意识恍惚的唐二打的身?后响起,他嫌恶地指指点点:“这次报废的试香纸好恶心,搅碎当肥料吧。”
唐二打握紧了手里的枪,但下一秒,他耳边好像幻听般,又响起了苏恙死前微弱的声音:
“队长,向前走,不要?
再……回头了。”
【系统警告:玩家唐二打精神发?生剧烈震荡,下降至11!面板即将爆发?!】
唐二打面无?表情地回过了头,举着?枪对准了那个正在踢苏恙尸体的厂工的头颅,他好像是在回答谁一般,自言自语地轻声低语:“苏恙,我做不到不回头。”
因为他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回头而已。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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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隔了一堵墙的白柳也正提着?鞭子,目光浅淡地向前走。
只有一墙之隔的两个人的背后同时挚友残缺的躯体,身?前同是闭合的路,他们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