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户人家的姑娘可是有正儿八经的女先生的,一个教识字读书的,一个规矩仪态的,一个教琴,一个教棋,一个教品鉴。
或许一个先生会好几样东西,几样都是她一个人教,但从来没有一位千金小姐只跟一位学的。
前前后后,身边起码有四五位先生。
白佩佩不说还好,一这么说,夏小雅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她一直以为,她跟着周夫人学了,就能跟镇上的姑娘比了。
她心气高,有野心,觉得自己比谁都不差,也就出身差了点。现在被白佩佩这么一挑拨,夏小雅确实觉得,周夫人嘴上说对她好,其实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好。
就是她娘,也会跟她打听镇上千金小姐是怎么培养的,打听人家女先生的束修费,打听人家是如何教养家里的姑娘的,可周夫人呢?
周夫人说是要教她,给她讲了大户人家的规矩,但周夫人真的讲了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是怎么培养的吗?
周夫人确实提过女先生、教养嬷嬷,但一句带过,没有细讲。
也确实讲过千金小姐应该学什么,但讲的是规矩、仪态、女红,她们参加了哪些宴席,参加那些宴会要什么资格,其中有什么讲究……
夏小雅从未见识过这些,大部分时候都听不懂周夫人在讲什么,什么规矩用什么碗碟,见什么人行什么礼……
讲的都是这些“和高曲寡”的东西,看似讲了不少,教了不少,但离夏小雅现在的生活太遥远,她听不听得懂,记不记得住都不知道。
等未来她真的用上了,也是几年以后了,那时夏小雅早就记不清了,还不是得重来?
但你要说她没教吧?
人家周夫人教过了。
但你说她教过了,全是一些“不实用”的,用来唬弄人的。若是真心为夏小雅打算,要么为夏小雅创造一个要用到那些规矩的生活环境,潜移默化中,她就学会了。
要么学些实用的本事,读书识字、琴棋书画、打理庶务,这种现在学了就能用上,能够让她实践的。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那种东西,等到了真要认她回去了,再临时抱佛脚完全来得及。
树是死的,人是活的。
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来说,规矩都是宽容的。
只要不是什么大错误,夏小雅即使在规矩上有些错漏,只要人家想着她才刚认回来,也不会究着不放。人家究着不放的,是她没有真正拿的出手的东西,完全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野丫头”。
白佩佩也假装自己也是见过了世面以后,才慢慢懂的,跟夏小雅商量着,要不要跟她干娘说一声,请一个女先生回来带带她?
“我知道你干娘有本事,你跟了学了不少东西,可你想想,你现在写的字能拿得出手吗?你会做诗吗?你会下棋吗?你会弹琴吗?你会算盘,打理庶务吗?就是给你一个店铺,你也不知道怎么管啊……”白佩佩说道,“这些都是人家千金小姐都要学的,什么规矩啊之类的,你放到后面,再慢慢背,学这个才是真本事。要不然,别人用诗骂你,你都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
出个门,人家要表演一个才艺?你表演什么?当场绣一张帕子?那肯定不行啊,人家都是画画、作诗、跳舞、弹琴……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哪会有人等你那么长时间,把一个东西绣出来啊。”
白佩佩苦口婆心,夏小雅也听进了心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放进了冰窟窿似的,一个激凌一个激凌的。
她还以为自己“哄”住了周夫人,只要按着目前的进度,周夫人的东西铁定是自己的。
没成想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周夫人说教,却只教一半,藏着捏着,这是把她当成一个取乐的玩意儿,打发时间呢。
她心头发冷,对这个周夫人也有了些怨念。
“娘……”夏小雅眼眶一红,扑进了白佩佩的怀里,“我被骗了!我就是笨蛋,我太笨了,呜呜呜呜呜……”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白佩佩吓了一跳,她说得好好的,怎么夏小雅哭上了?
她没说错什么吧?
“她骗我……”夏小雅呜咽着,把心里的委屈全说了出来。
白佩佩心里一软,她也在“利用”她啊。
可是没办法,一大家子的命在这里摆着呢,人家高高势大,她一个小人物不使点手段,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心里越发愧疚起来,决定以后多补偿补偿夏小雅。
她伸手将夏小雅搂进怀里,柔声说道:“没关系,有娘在。就算她再想骗你,还不是被娘给揭穿了?她骗你,你就骗回来。我就不信了,你有我,有你爹,有你大哥、二哥、三哥,还有你大堂姐、二堂姐,我们这一大家子,还怕骗不回来?”
是啊,她还有那么多亲人在呢。夏小雅心里好受了些。
白佩佩继续说道:“再说了,你被骗了就被骗了,你是被骗财了,还是被骗色了?你在她那儿吃的、用的、穿的,不都是你赚的?顶多就是你之前没骗过她,稀里糊涂被她给骗了;现在呢,我们戳穿了她,假装被骗,从她手里薅更多的东西……说到底,我们也不吃亏。”
她数给夏小雅听,她身上